”
天?地间只余这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仿佛神话时?代的回响与呼号,回震在寂静的深海,余波甚至在海面上掀起滔天?浪潮。
冷天?道脑海一震,恍惚间仿佛被抛进久远前某个?时?刻,被迫面临此生最痛的一幕。
无穷无尽的绝望自灵魂深处席卷而?来,伴随着体内暴冲的灵力,将?痛苦到无以复加的他撕成碎片。
那一瞬间,他不能分辨死亡到底是逃避亦或解脱,只觉得魂魄永陷长夜,而?他宁愿再不苏醒。
可冷天?道一眨眼,又?好好地站在原地,眼前是云不意的背影,清瘦而?挺拔,周身?震荡着翻滚拧动的波涛,却?分毫不能近他身?,他似一株扎根于?浩劫中的庞然?巨树,众生皆在他荫蔽之下?,山河无恙。
冷天?道来不及想更多,云不意空前强大的净化之术已经全力施展。
刹那间,海与天?再度颠倒倾覆,日月从?海上坠落,星辰拱卫在侧,犹如传说中的灭世浩劫降临人间。
鲛人不再吟唱空灵的曲调,他……不,他们手?持钩月般的弯刀,随漫天?星海奔赴无人知晓的战场。有旗帜飘扬在激昂的鼓声之中,定眼细看,却?是一片漫落的星宿,被长枪带往前方。
这近乎恐怖的力量还未没入深渊,里面生长的怨祟之气便被迫苏醒迎战。
它们脱离石壁,彼此粘连融合,形成一带赤金色的熔岩般的光辉,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火烧的脊骨,又?像满弦的弓,一道道祟气被弦上磅礴的力道送出,与云不意的法术正面相抗。
双方短兵相接之际,云不意确定那就是浊云,无论它们外表的如何变换,又?掺杂多少杂质,那种肮脏污浊的本质都无法改变、无法隐藏,对于?云不意而?言,清晰得如同暗夜荒野上熊熊燃烧的火炬。
他冷冷笑一声,遵循本能地一招手?,冷天?道便身?形一晃,魂魄隐隐有脱离躯壳的迹象。
所幸最后脱离身?体的不是他的灵魂,而?是那柄曾被他用以抵抗天?罚的残破权杖。
权杖落在云不意掌心,霎时?间泛起琉璃般的清光,光芒所到之处,补全了它残缺的部分,使它焕发出璀璨华彩,就像一轮自海底升起的明月,朗照万里。
“砰——”
此时?此刻,四界之内同时?响起一声撼动天?地的雷鸣。
云不意却?并?不知道,他淡淡扫了一眼手?中几乎恢复原状的权杖,对着威势之下?仍然?在负隅顽抗的浊云,轻描淡写地挥下?。
瞬息的万籁俱寂后,战鼓如雷,兵戈响彻。
所有浊云像风吹散的沙砾快速消散,连带着这条深不见底的海渊也被一击抹平。
沈鳞瞪着眼睛,扶着下?巴,喃喃道:“我现?在相信那玩意儿是他的一生之敌了……”
云不意这一手?给他的感觉,跟用天?雷劈蚊子也不遑多让。
不是厌恶到极致,干不出这么浪费的事。
沈鳞砸吧砸吧嘴,回过味儿来,跳着脚大喊:“给我留一点啊!要拿去帮冷天?道治伤的!”
他一嗓子嚎醒了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玉蘅落下?意识回头,就见冷天?道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不知何时?,眉心浮出一枚形似古篆字的印记。
玉蘅落仔细分辨,那似乎……是个?“仙”字。
彼时?,冷天?道正在仰望云不意,眼中泛起明亮的、虔诚的笑意,犹如信徒朝拜神明。
“记着呢。”
于?是神明垂首,权杖挑起半枝珊瑚枝杈,递到了他面前。
“喏。”云不意笑眯眯道:“你的药,还有武器。”
云不意一杖落下, 搅得海底地覆天翻,暗中跟随他们的海云天和海瑛也受到波及, 被翻涌的浪潮冲向远处。
饶是如?此,深渊与底下的鲸骨珊瑚消散的景象,依旧镌进他们眼里?,他们甚至来不及惊愕,便?被麻木跟茫然吞没。
海云天好些,很快稳定心神,奋力抓住海瑛的手将他拉扯到近前。海瑛却?似丢了魂呆呆地望着深渊所在的方向,直到被海云天按着后脑塞进怀里?, 才如?梦初醒地浑身颤抖起来。
“没、没了……”
“是啊,没了。”海云天拍拍他的后脑,故作冷静的语调也隐隐不稳,“这是好事。”
海瑛露出哭一样的笑容:“那以后, 妖界的鲛人?是不是只剩下我们了?”
海云天沉默地垂下眼帘。
海瑛抓住他的手腕又问一遍,他才说:“那种东西创造的本就不是真正的鲛人?,徒有其型, 内里?却?是扭曲的怪物。我们能活下来是我们的幸事, 以后不会再出现我们这样的东西, 是这片海域的幸事。”
海云天揽着他的肩膀加重语气:“这是好事。”
不知在说服海瑛, 还是说服自己?。
另一边,云不意带着众人?上岸,倒星海依旧在刚才那一击的余波中动荡汹涌, 涨落起伏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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