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告诉那位远方来的小客人,其实那个关于海妖的故事,并非是流浪诗人编造而成的故事。
它是真实存在的。
尚且年幼的他,眼睁睁看着那片海水被母亲和侍从们的血液染得鲜红刺目,那只藏匿在海水中的海妖有尖锐的指甲和锋利的牙齿,轻而易举就将血肉撕扯成猩红的碎片,它大口吞食着那些血肉,月光下漆黑的头发就如海草般纠缠游荡着,在晕染开的血红色海水中飘荡,犹如最恐怖的幽灵鬼魅,那是他毕生都难以遗忘的恐怖记忆。
今晚会遇到那只海妖吗?
或者,会遇到海妖的同族吗?
自己马上就要成年了,却始终没有再见到过那只海妖,更没有能力深入海水中为母亲报仇。
思考间,埃里克缓缓握紧剑柄,眼中的仇恨让他变得和平时大相径庭。
云棉并不知道这一切,因为她晕船。
从上船的那一刻起,小朋友就有点不太妙的感觉了。
她的脚步在船板上发飘,海水此起彼伏将甲板上的行人颠簸得摇摇晃晃,云棉一开始还勉强能够撑住,但当她听完王子的故事,对鱼鱼公主更加好奇,忍不住走到甲板上时,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等到王子回过头,就看到远方来的小棉花像个灵活的糯米团子一样晕晕乎乎地从船这边骨碌碌滚到那边,好不容易被船上的客人稳住,一阵浪打过来,小家伙又从对方手里消失,跌跌撞撞滚向另一边。
最后手脚摊开,彻底趴在甲板上,双眼无神却又眼泪汪汪地看着头顶明亮的星海。
看起来简直像极了渔民家里晾晒的随处可见的咸鱼干。
埃里克:“……”
参与宴会的客人们:“……”
系统:“……”
就,挺惨的,但是莫名想笑,即使努力强忍,嘴角也抽搐着不受控制地上扬。
按理来说没有任何一位公主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丢脸的情况,但毕竟国情不同,这位小公主又才四五岁的样子,这真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谁会舍得苛求她端庄优雅呢?
至少现在,所有人努力忍笑,已经是对这位小公主最大的善意了。
埃里克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极为庆幸自己的巨轮上设有简单的挡板,不然就凭小棉花刚才那样滚来滚去的圆滚滚灵活模样,现在怕不是要去海里捞孩子了。
稍微想一想那个可能的画面,笑意完全隐藏不住,埃里克几乎将自己有限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悲伤事都想了个遍,才略微平静下来,大步稳当地走过去,说了声抱歉后,伸手把晕晕乎乎的小家伙从甲板上抱了起来。
“好些了吗?”他忍着笑意询问。
刚刚给云棉喂了点能够防止晕船的药,但他并不知道药效如何。
云棉:“……”
五岁的小孩也是很需要脸面的!!
稍微清醒了点的小朋友怨念兮兮地点头,把王子打发走了之后,就一直把自己藏在房间里不肯再出去丢人。
这个船,这个海,一点都不善良!
难怪观音菩萨住在南海却总是踩着莲花飞来飞去,观音菩萨都不爱坐船,云棉觉得自己晕船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外面的宴会将起,有宫廷乐师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奏起悠扬的歌声。
埃里克穿着自己最豪华的王子服饰,端着香气扑鼻的美酒,和船上的大家肆意畅饮,欢笑和歌声在海面上传出很远很远,在漆黑的深海中,也有一尾人鱼隔着幽暗的海水安静深邃地注视着这艘正在狂欢中的巨轮。
没有人知道危机正在接近,正如没有人注意到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早已看不见那座明亮却孤独的灯塔。
(捉虫)
沉郁的夜色中,海水被海风掀起高高的风浪,一道漆黑的暗影在巨大的轮船下方无声游弋,闪烁着点点荧光的鱼尾轻巧而有力地晃动着,每游摆一次,暗潮便推动着海浪更高一层。
甲板上处处都是巨大的火把,火舌燃烧的倒影似乎将幽冷的海水也引燃出了点点星火,欢笑声从船上扩散,又迅速淹没在更为汹涌的浪涛击打声中。
云棉捧着一块小小的奶酪饼干慢慢吃着,她小小的身体努力靠在一处还算稳固的木板上,但依旧被船带动着摇来晃去,手里的奶酪饼干也总是吃不进嘴里。
很快,深沉夜幕下的海风隐约呜咽着作响,拍打在船体上的海水高高溅起又四散着重重坠落,激荡的海水大多凶猛地坠落撞击在甲板上,而后顺着流淌进船舱里。
云棉的脚下很快积了一层浅浅晃荡的冰冷海水。
她捏着被水珠打湿的饼干从地上站起来,踩着浅浅的水洼,歪头往外看。
房间门被晃动的吱呀作响,夜幕上高高悬挂的星河此时压得极低,那种沉闷厚重的压迫感莫名给人一种星河会随时跌落而下的危机感,原本庆祝王子成年的众人慌乱地尖叫摸索着可以稳住自己的支撑物,被海水淋湿的华贵服饰沉重地挂在他们身上,愈发让众人在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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