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见她心情不错,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这两年她不在长安,长安发生的大小事宜。说着她昔日的那些玩伴大多成了婚,蒙祖荫在朝中各部供着闲差。
“只有萧世子还未成婚,听说萧老侯爷逼得很紧。”
谢柔嘉问:“萧承则可有留下话?”
黛黛忙道:“萧世子在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骂了您几句。”
“骂我?”谢柔嘉十分稀奇,“他如何骂我?”
不待文鸢说话,一旁的黛黛沉着嗓子轻哼一声,“裴家那狗东西哪里值得公主屈膝折腰!”
谢柔嘉笑,“这倒是萧承则会说的话。”
又见文鸢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疑惑,“有话说便是。”
文鸢道:“今儿一早便是裴侍从一家离开长安的日子。”
她怔愣片刻,道:“咱们出去走走。”
文鸢担忧,“可公主的腿……”
“无碍,”她已经抱着儿茶起身,“我就出去太液池转转,很快回来。”
文鸢劝不住,只好在她腿上戴了两个暖膝,用雀金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朝太液池走去。
这几日连着下雪,整个太液池都覆盖着一层积雪。
谢柔嘉望着结冰的湖面出了一会儿神,正要回去,一转头便瞧见不远处立着一抹高大挺拔的男子。
他身上披了一件墨狐大氅,笔直锋利地伫立于漫天风雪中,犹如天地间挥洒下的一笔浓墨重彩。
两年多未见,昔日里长安出了名风流雅致,如玉般温良的俊美郎君,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沉郁。
就连那对笑起来波光流转间,摄人心魂的含情眼眸,而今也像是融入霜雪,眸光冷得彻骨。
尽管如此,依旧难掩风华绝艳。
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离开长安?
谢柔嘉假装没瞧见,转身欲走,谁知儿茶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朝着那抹墨色身影跑去。
谢柔嘉急道:“儿茶,回来!”
可儿茶丝毫不理会,亲昵地蹭着旧主的衣摆,兴奋而又委屈地“喵”个不停。
作者有话说:
◎主动要求尚公主◎
谢柔嘉这下连假装都难!
她正要叫文鸢将儿茶抱回来,眸光落在他身后的轮椅上,心里猛地一颤。
他的腿……
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男人缓缓地弯下腰,将儿茶抱在怀里,与雪融为一色的修长指骨轻轻地拂去它身上的雪粉。
他将儿茶递给文鸢,敛衽向她见礼,声音沙哑低沉,“裴季泽,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谢柔嘉没想到两年未见,裴季泽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也对,这段日子全长安都在传,安乐公主谢柔嘉不计前嫌,为替裴家求情,在太极殿前跪了一日一夜。
初回长安,她再次沦为全长安的谈资,茶后饭后的消遣。
其实旁人如何说,谢柔嘉从不在乎。
她做任何事情,从来都无需他人论断对错。
可偏偏这话是由裴季泽亲口说出来,谢柔嘉好似被人窥探心中的秘密,很是烦躁。
她故作坦然受他一礼,扬起雪白的下巴,“在朔方,裴叔叔曾救过我的命,不为你。”
清冷疏离的男人闻言怔神片刻,再次向她颔首,“无论如何,都要多谢殿下。”
谢柔嘉看向湖面,“裴叔叔身子如何?”
他道:“已无大碍。”
谢柔嘉放下心来,“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似再无话可说。
谢柔嘉向他告辞。
走出一段距离,见怀里的儿茶两只肉乎乎的前爪搭在她胸前,碧绿清澈的眼睛却巴巴地望着他,十分的不舍,不由地顿住脚步,却见那抹墨色身影已经逐渐地远去。
都不曾回头看它一眼。
失望的儿茶把脸埋进她心口呜咽。
“别难过……”
眼眶微微发热的谢柔嘉轻抚着它颤粟的背,神情恍惚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直到一脸担忧的文鸢将一杯热牛乳递到她手里,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已回到殿中。
儿茶蜷缩在她脚边,很沉默。
儿茶是她十三时,他送她的生辰礼物。
那时儿茶不过两三个月大,有些认主,不肯亲近她,他只好先抱回去养。每回入宫,或是与她出去玩,都会把它带在身边。
后来时间长了,儿茶与她熟悉,于是前半个月同他回家,后半个月留在她宫里。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及笄那日,他毫无征兆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婚。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带儿茶回过家。
儿茶只是猫,不懂得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到了约定的时间便坐在门口巴巴地等他。
那一日,儿茶坐在院子里从晌午等到深夜。期间她无数次把它抱回屋子,它又趁她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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