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金乐得日日都笑得合不拢嘴,对于他们这些太监来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银子最实在。红樱、青杏、碧桃也是,她们也盼着多攒些体己,到时出宫以后家人还能给谋个好亲。
添银倒是平静,他收了银子磕完头,还分了大半给外头做粗活的小太监。过年前后下了两场大雪,那小太监就负责扫门前的雪,没两天脸上手上都冻得红肿,他们一不敢耽搁差事,二没那些银子调理,都是咬咬牙就过去了。
添银以前也曾当过多年粗使太监,心知不易,便将自己得的赏分了出去。
程婉蕴知道以后,提了粗使宫女和太监的月例,至于添银……他是个沉默冷言的性子,领着库房的差事就隻做好库存的差事,平日里也不到她面前来钻营,就是来回差事,也是一板一眼拿着库房册子认认真真回事。
多一句都不说,什么吉祥话、拍马屁更是一概不会。
所以他平日里除了自己的月钱,也没别的进项,添金这样油滑机灵的人,就成天都有不同的人孝敬他,根本不用人操心。
程婉蕴就叫来青杏商量,要不要悄悄地再给他赏点银子。
青杏性子沉静,又是个细心的,平日里还能和添银说上几句话,便摇头道:“添银家里没人了,他自己又没了根,攒再多银子也是白费,他又是那样酸书生似的一个人,读书读傻了的,一味隻想在您身边安心做事,什么也不求的,想来他自己也不会要的。您放心,平日里我多顾着些,总不会叫他饿肚子。”
也是,程婉蕴心想,赏银子毕竟打眼,再怎么悄悄的,也容易叫人知道,别惹得其他人眼红,这才是害了他。他若隻想安安静静有个地方了此残生,她又何必扰人清静?
自己院子里料理完了,便开始选年礼。
给李氏准备了一隻紫檀炕屏,这东西其他都普通,唯雕工分外精巧,金嬷嬷来回说侧福晋格外喜欢,给她回了一隻青玉做的兽足香炉。
给唐格格准备的是一把金算盘,足金打的;王格格那边是托太子拿到佛堂供奉过的百子纳福被,苏绣的,绣工绝了,要不是实在不知道送什么,程婉蕴都不舍得拿出来。
王格格身子重了,越发深居简出,程婉蕴还是过年的时候才见了她一面,见了不由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王格格真如那等发面过头的馒头,白胖白胖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不仅肚子大得惊人,便是自个也肥胖许多。
程婉蕴上辈子自己没有孩子,但身边有早婚的朋友,也是吃得多孩子大,后来检查八斤多,这么大实在是顺不下来,隻好剖腹产了,于是她好心劝了句:“如今身子重了,也得尽可能节製些,不然孩子太大了,到时候生的时候遭罪呢……”
王格格也有些不好意思,又无奈,捧着肚子叹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熬过头三个月,我这胃口是一日比一日好,白日不吃多些,夜里容易饿醒不说,这孩子在肚子里也是拳打脚踢地厉害,更闹得睡不着了……”
“太医怎么说呢?”程婉蕴没经验。
“太医说孩子很强健,摸着胎位也正,个头其实不算很大,是我个子小,瞧着分外大些,应当是没事的,”王格格低下头,眼里都是温情,“看来这孩子是个古灵精,敢情肉都长在我身上了。”
既然太医都说没事,想来应该问题不大,程婉蕴再闲聊了两句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还瞧见唐格格去李氏那边送帐册回来,之前孝懿皇后丧礼期间,唐格格帮着管了一阵子家,紧接着又遇到过年,李氏也要随太子进宫,又腾不出手来,于是唐格格便接着管到了今日。
这会儿年也过了,她便主动去交册子,谁知李氏却不接。
金嬷嬷笑意盈盈地出来送她:“这段日子侧福晋忙得身子骨实在熬不住了,精神不济,劳格格再管些时日吧。”
刚才一瞧,李氏的确面色苍白,又瘦了一圈,她见状也不敢推辞了。
何况,她心里是愿意管的。
不管事不知管事的好,下头的人全都捧着你,再也不敢向之前那般怠慢了。
唐格格春风得意,见了程婉蕴也笑意不变,两人相互蹲了个半福见礼,便寒暄了起来。
“程妹妹是去瞧了王姐姐回来的?王姐姐可好?我这阵子事多,都还没去瞧她。”唐格格将左手的帐册腾到右手,生怕程婉蕴看不见似的,“承蒙李姐姐看得起我,竟还让我继续管着后院里大小事,我这浅薄之人,哪里担得起这重任?可李姐姐再三交代,又要养病,我也隻得应承下来,哎……日后有什么事,程妹妹也多照应姐姐些。”
“哪儿的话,”程婉蕴听出她语气里炫耀的意味,但一点也不放心上,笑道,“唐姐姐是能者多劳,我年轻不懂事,托您多照应才是。”
谁愿意干活谁干,反正她不干——程婉蕴头上的咸鱼buff闪闪发亮。
这话听得唐格格舒坦得很,又夸了两句程婉蕴的衣裳和簪子才离去。
东偏殿里,李氏在春涧的伺候下喝完了药,正漱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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