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蕴没有全然否定那王答应被人“借刀”杀她这个“人”的可能性,毕竟太子说得是,这事儿的确十分蹊跷。
康熙前脚在大宴上对太子及孩子显露恩宠,她后脚出干清宫的门就出了意外,这不是打康熙的脸吗?康熙刚想弥合满汉,过年大宴上就出了事,对于康熙而言可不止是打脸那么简单了,他这种发散性思维的人不暴跳如雷才怪!
她倒不担心康熙不彻查到底,也不担心查不出真凶,因为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不得不让人往阴谋论的恶意角度去揣测。
“阿婉不必操心这些,我来处置。”胤礽虽听说王答应和程家前缘也有些吃惊,但这都是微末小事了,皇阿玛那只怕已经查出来了,他也不用多嘴……何况他刚从梦中醒来,心中甚是煎熬,是竭力按耐又按耐,才能勉强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拨开阿婉额前的碎发,“你好好休息就是。”
“二爷还因何烦恼?”程婉蕴看他虽这样说,眼底却还弥漫着愁绪,便知道他心里还有别的事,不禁问了出来。
胤礽深邃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许久才勉强一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个梦。”
程婉蕴这才发觉她刚刚昏过去那么久竟然没有做梦……等等,她好像进东宫以后就特别少做梦了,几乎到夜夜黑甜无梦的境界。
很偶尔才会做梦,尤其有太子爷睡在身边,更是一夜到天亮,总是睡得特别舒服。
真奇怪,她的梦去哪里了?
胤礽细细观察了她的神情,发觉阿婉真是对梦境之事毫无所觉,直到现在,她好像自己也并不知道她身具这神秘的能力。
“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胤礽软了声音,接着安慰她,“你睡吧,孩子们那边也不用操心,我已将额林珠与阿克墩都接到淳本殿睡了,俩孩子头碰头睡在一块儿呢,并没被爆竹吵醒,我明儿再让他们回来。”
“那就托给爷了,我这儿有人伺候,爷也回去歇息吧。”程婉蕴点点头,她刚想问问女儿如何,太子爷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了。
有太子爷亲自看着俩孩子,她就放心了。
胤礽最后叮咛了几句才离开。
他刚一走出来,眉心便落下一片轻轻的湿意,抬头望去,细雪下如尘。
“瑞雪兆丰年啊!”何保忠想说些吉利话让太子爷心情宽裕些,“真是天佑我大清,今年一定风调雨顺。”
谁知,胤礽听完脸彻底黑了,一抬脚给了何保忠一个窝心脚:“显着你了!狗奴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何保忠被踹得莫名其妙,十分慌乱地爬起来,闷头闷脑往前追:怎么个事?他怎么……他怎么做不成太子爷的肚里蛔虫了?
他心里惶然,忍不住怨怪他人:都怪花喇!
前面,胤礽已经丢下何保忠,顶着风雪疾步走出几丈远了,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会见到这样的雪夜,在白茫茫的大雪里,听见后罩房的屋子里发出了伤兽般凄厉的惨叫。
在那不忍卒睹的梦里,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他和阿婉失去了额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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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回到淳本殿,先去看望两个孩子。
两人安置在淳本殿东偏殿,阿婉那边出了事忙乱,胤礽绝不允许两个孩子再出什么岔子,因此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屋子里很暖和,也很安静,奶嬷嬷在胤礽进来之前便已披衣起身跪在床下,额林珠和阿克墩表面上似乎睡得十分乖巧,结果一掀开被子,两人都七扭八歪的,额林珠将小胖腿搭在了哥哥的肚子上,阿克墩也扭曲成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睡着。
胤礽看了不禁微微一笑,坐在床边将两个孩子挨个摸了一遍,又小心地重新掖好被角。
他就这样凝望着两个孩子的睡颜,几乎到了无法移开的地步。
屋子里的黄铜兽头炭盆里燃着无烟无味的银霜炭,烧得猩红,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剥声,才会将胤礽从出神中惊醒过来。
他又做梦了。
距离上次做梦已经将近一年了,他以为他和阿婉的结局都已泄露天机,恐怕不会再做梦了,结果这次梦见的却是额林珠。
梦里也下着大雪,比今日下得还要大。
那大雪似乎已没日没夜地下了好长时间了,整个紫禁城银装素裹,后罩房屋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窗子上结了冰,冻得好似一块儿剔透的玉合子。
等到雪霁天晴之日,额林珠早就憋不住要出去玩了,她来来回回磨了阿婉一整日,阿婉撸着咪咪,被烦得额角青筋都暴起,连忙摆手打发了她:“行了行了,去吧去吧!只有一条!申时三刻之前必须得回来!”
阿婉与他记忆之中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周身气质沉淀得更加有熟韵了。
额林珠在梦里好似六七岁了,已经留了头,能梳辫子了,个子高高瘦瘦,并没有像阿婉期盼得那样长得结实壮硕,小脸蛋也没有小时候那般圆了,渐渐显露出阿婉一般小巧精致的轮廓。
但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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