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即便街上空无一人,脚下这片繁华的城池中仍点着一盏盏的琉璃灯,橙黄的火光在其中跳跃,透过琉璃散开一片幻彩。忽而一阵疾风,灯盏随之摇曳,其中火焰霎时间几近于无,挣扎许久,才又终于复燃。而此时,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远去。宗照锦乘着红莲轻盈而迅速地掠过旃檀林上空,循着牵魔引的指示一路向北,直到线索断在了莫如寺。旃檀林的冬日来得极早,不过酉时,便已如黯然深夜,寒霜凝结,因此城中居民大多早眠,这莫如寺中亦是一片漆黑。收起红莲,宗照锦看着庙宇红墙上斑驳的痕迹,心中忧虑更甚。不比千百年前的佛道并行,平分秋色。道霄宗创立至今,各类门派术业专攻,深耕于修道一途,早就有了一套通俗易懂的修行方式,再加之妖族的支持,势力日渐庞大。反倒是曾经广为流传的佛家思想逐渐式微,据说高僧空雀空蝉师兄弟二人决裂后,空雀徒步北行,最终定居于旃檀林宣传佛学,而空蝉则是带领大部分沙弥前往西南深山归隐,再未现世。俯瞰天下,除了旃檀林,再无一处能寻得如此多的寺庙。天地自负盈亏,或是命运使然,空雀圆寂之时,忘尘也由雪莲化人,进入尘世,成为虚机老道座下弟子。思及忘尘仙尊,宗照锦有些疲惫。不知何时,这位温和淡然的仙尊性情大变,不仅失去了记忆变得格外开朗,还与宗中众人产生了一些……复杂的关系。宗照锦对此没什么兴趣。若说他过去还对忘尘仙尊有着几分同根同源的朦胧敬重,那如今这份敬重早已荡然无存。这个人身上没有半分忘尘的影子。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忘尘仙尊,毕竟他曾声嘶力竭地宣告过自己名为邢秋越。而此次邢秋越失踪一事,宗门上下只有宗主与他二人知晓。无他,若是邢秋越失踪的消息传开,宗中必定是天翻地覆。望着秦补拙通红的双眼,身为宗中最为可靠的大师兄,他最终还是主动揽下了寻回忘尘仙尊的责任。只是这一路,每次循着魔气找到源头,总是一场空。就像是卷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恶作剧,让人心生烦躁。一滴雨水落在额前,冰凉透骨。宗照锦仰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夜空,回过神来,缓步向莫如寺后方的马厩走去。在他踏入马厩的瞬间,瓢泼大雨也随之落下,砸在茅草屋顶上,发出接连闷响。这里空无一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干净。宗照锦掏出夜明珠环顾四周,刚生出在此歇息一夜的打算,便听见了一声呜咽。小动物似的,虚弱可怜的悲鸣。莫如寺想来已经许久不用马,可马厩中的门房却牢牢地上了锁,其上连一缕灰尘都无。“呜……”这声音又响起。宗照锦警惕地燃起牵魔引,见它并未生出紫烟,这才靠近了几分,也逐渐听出,这似乎是一个女子的低泣声。一剑划断门锁,他推开门,恰逢一道惊雷落地。闪电将房中照得惨白,宗照锦也在呼吸之间,看清了这女子的脸。素一分则寡淡,艳一分则俗气,淑美雅致,清丽无双。那双含着泪的眼睛,更是美得令人心惊。黑暗如潮水般再次涌来,他强压住不正常的心跳,捧着夜明珠靠近了她,轻声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向后瑟缩了一下,眨了眨眼,又掉下几颗晶莹的泪珠。宗照锦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是有人将你关在了这里吗?”“我……”耳尖一动,宗照锦隐约察觉到有人飞速靠近的破风声,而身旁的女子也似有所感,瞬间颤抖了起来。想必就是来人将她囚禁于此。“失礼了。”低声道歉,宗照锦将外袍罩在她的头顶,便径直抱起她,眨眼之间冒着雨踏莲而去。落脚在城郊之外一处废弃房屋时,宗照锦身上已经完全淋湿了。他以灵力烘干衣物,关上屋门,拾来碎木生火,忙前忙后整理好,这才走向一直站着不动的少女,拉着她的衣袖将她领到了火堆前,颔首微笑道:“姑娘放心,他不会再追来。”锦葵红的腰带勾勒出劲瘦身形,他这一身乍一看是素白,仔细看来便能发现衣袂袖口处均以金丝绣着莲纹,简单却不失华美。外袍还在她身上,在这样的冬日,即便只着一身单薄衣物,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一双绀青色的眼睛在火光下泛着暖意。“在下名为宗照锦,敢问姑娘芳名?”只是与他目光相接,这女子便不安地揪紧了衣袖。“姑娘若是不愿意说——”“任薇。”她抬起头,鼓起勇气似的,咬着唇小声道:“我的名字,任薇。”宗照锦从未见过如此柔弱的女子,仿佛呼吸声再大一点,就会惊落她眼中的雾水。纤弱,惊惶,楚楚可怜,俏丽的眉眼间凝着烟云般的愁思。因着一颗草木之心,他向来对女子的样貌没有太多印象,可此时,见了任薇,他却能想到无数话语去形容她。
“任薇……”他看着火堆,低声念着她的名字,陷入沉思,直到余光中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衣摆——任薇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神色纠结。“宗大哥……”她含着泪,怯怯地拉起了裙摆,“你也是修士对不对?求你,帮帮我……”眼前的画面让宗照锦愣在了原地。浅粉裙摆之下,少女白皙匀称的双腿上满是咬痕,指痕,青红交加,而腿间那片白绸早已洇湿,甚至有晶亮的水液溢出,沿着腿肉缓缓滑落。“她,她在我这里塞了东西,我拿不出来,求你……帮我拿出来好不好?”因为羞耻,她的脸颊耳尖涨红一片,泪水点点。喉口发干,宗照锦下意识地想要咽下口水缓解这种干涩,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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