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其实,杜蘅还是不大习惯别人喊她同志。
哪怕只是小的。
崭新涤纶中山装散发出很重的樟脑丸气味,这是好人民群落的气味。
她点头,老先生很轻地说了声:“这是好学校,我也曾在这教过几年书,祝你求学生涯一切顺利。”
他的话,一半给风刮跑了。
老先生谦卑地一再道谢,道谢中离开,毫无必要地把举手之劳谢成天恩浩荡。
天边云层se彩丰饶。
风一到,树上金se煽煽落下。
杜蘅望着落叶随风的样子,静静出一会儿神。
叮叮——
自行车鸣铃,一声接着一声,乌泱泱的自行车队伍像江cha0向前流动,是一个个归家的身影,热闹嘈杂。
“同志,打扰了,我想问个路。”
熟悉的t嗅闯进秋风。
杜蘅怔住。
男人气息从身后扑来,地上投着他的斜影,轮廓深刻。
一个热腾腾的汉子,像那年春夜载着她上场部邮电局,他的汗气很温情,很好闻。
如果不是刚才的热闹人cha0,或许她可以更早辨识出他的脚步。
杜蘅转身,耀眼的夕yan在男人身后。身姿笔挺,白衬衫扎在军k中,有条有理,皮带束出jg窄腰身,军靴新亮,意气飞扬如同擦拭一新的钢枪。
他的英武,棱角分明。
他放下手里的行李包,走近,长臂展开,欢迎她的检阅。
“你要去哪?”
他的小妻子开口了。
没有的手,他轻易不敢劳动。
今晚回到家一定给她r0u一r0u,解解乏。
边上大半煤饼是水根捏的,还没做完,红霞打学校回来,自觉加入捏煤事业,为两位老嬢嬢出力气。
对屋住着的“zaof学术权威”几年前恢复名誉,丈夫在g校期间染上肺病,肺上几个窟窿眼很耗人,瘦得只剩半个人形,好歹一家团圆,妻子主张把房子卖掉,一家人回老家。
杜蘅买下这间屋子,方便常来陪伴嬢嬢。
军区大院对于两位老嬢嬢来说太正式,太隆重,还是这条被踏伤小胡同肠子好,邻里街坊熟悉,一个个不张扬,顶识趣。
每个周末,华红霞一家三口也会来吃饭,周末这顿饭,通常两个老嬢嬢值厨,做点绍兴菜。
至于温州大馄饨,如今有地道的接班人。
“……下班了啊。”
“不值钱,几把青菜,你们小夫妻拿去吃。”
一听动静,灿灿一溜小跑,掠过两位摘菜的老嬢嬢,掠过爸爸妈妈,飞似的冲出院门。
“顺顺叔叔!”
陈顺在人群中说话,在他肩上长大的小丫头呼喊着朝他冲锋。
全天下,喊他顺顺的只此一个。
灿灿有一套自己的亲疏逻辑,自己是叠字名,爸爸妈妈也是叠字,两位太嬢嬢喊作太太,蘅蘅阿姨当然要配顺顺叔叔。
叠字代表亲密。
进到院子,灿灿如愿以偿坐上陈顺肩头,俨然一副山大王模样。
陈顺知道小丫头最近很忙,忙着教大鹅念书,问她教学成果如何。灿灿恨铁不成钢,两个大鹅太笨了,灿灿老师现在要休息一会。
逗得陈顺哈哈大笑。
“顺子回来啦。”
邓菊英早早预备好凉开水,放在他们夫妻专用的茶缸,招呼他去喝。
红霞让水根去把nv儿从陈顺身上拔下来,顺道问杜蘅。
陈顺解释杜蘅还在实验室,让他先回。说完,他走上前,又一次重新向坐在门边摘菜的嬢嬢介绍起自己。
前天才见过,嬢嬢还是给他一张见陌生人的客套表情,一声你好。
由于脑力的节制使用,嬢嬢愈发气质优雅,眼神g净,完全是大家闺秀老了的模样。她现在记得的唯有阿纯,以及每月要给在外地回不来的明儿,眉眉儿写一封信。
总是出差在外地的儿子和孙nv,是嬢嬢模糊记忆里唯一不忘的美好童话。
没有监狱,没有囚犯,只有一个总也回不来的“外地”。
陈顺介绍完自己,邓菊英会用温州话补充一句:“小姐,自家人叻。”
嬢嬢跟着点头,不多说什么,也不乱问,阿纯说的她都信,何况这个后生很端正,很t面,很面善呢。
三不五时,邓菊英必须向她的小姐重新介绍介绍这些年轻人。
从不问记不记得。
记得或不记得不那么要紧。
是一家子,拆也拆不掉。
陈顺先回屋换身衣服,屋里收拾得很g净,东西摆放整齐,满屋夕yan光辉,瞧着小而温馨。
他脱下军装挂好,再从内兜拿出邮局取回的信,放到书桌上。
是嬢嬢写给眉眉儿的信。从去年开始,嬢嬢连贴邮票也忘了,邮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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