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着导航一直往前,快到龙王沟镇地界的时候被人拦下来,交警打着手势,在嘈杂的雨声中劝返他们:“前面塌方了!走不了!”
“夏先生,路堵住了,开不过去。”司机将车靠边停下来,等夏安远发话。
夏安远却直接拿上早准备好的雨衣手电自己一个人下了车,“我去,你们回吧!”他关上车门,不顾小助理的阻拦,边穿雨衣边往交警那边去。
“同志,前面过不去吗?!”夏安远手挡在脑袋前面,遮住探射灯的灯光。
“过不去过不去!”雨声中还有机器声在响,说话都得靠吼的,“太危险了!雨没停,余震都震两回了!什么车都进不去!”
雨夜中被冲垮的山黑得嶙峋,夏安远看了眼前面,眼尖地看到了一条临时辟出来的小路和旁边停着的摩托车:“摩托车可以进去!”他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交警拦他的手,“同志,我家人就在龙王沟镇,一晚上了都没联系上!你让我进去找找吧!”
“那是人家志愿者搜救队的车,”交警往那头看了眼,摆摆手,“这里随时有可能再塌方!往里,泥石流把路都冲垮了,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进去也没用,余震都震两回了,雨又没停,你要进去,生命安全谁来保证?赶紧回吧回吧!”
“是啊,夏先生,”小助理和张总那边的人也下车来劝他,“咱们先回乐亭县等,现在这情况,你就是去了也两眼一抹黑啊,太危险了!”
夏安远又看了看那前面,半晌,下定决心似的转身:“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好好睡一觉,我虽然不懂这些,但也知道工作上的事情明天还需要你们去协调。但我必须得进去。”
雨水很快把夏安远的脸浇湿,他指尖从容城出发起就没来由的哆嗦被黑夜隐没,他咳嗽了声:“你们别管我了,出任何事情,我自己负责,赶紧回去吧。”
“夏先生……”
“夏先生!”
“这样!”夏安远对交警说,“同志,我也参加志愿搜救工作!我叫夏安远,二十七岁,曾有过一年的白云搜救队工作经验,参加过数次山林搜救和抗洪抢险,你们现在一定缺人手,特别是缺我这种有经验的搜救人员!人命关天,让我进去吧!我保证负责自己的安全,也保证可以帮得上你们的忙,绝不会给大家添乱!”喘息将水不住地往肺里汲,他忍呛忍得胸腔钝痛,往前扑了一步,抓住交警的衣袖,“同志?同志!让我进去吧,我有用!”
雨终于彻底停下来了。
一听不见雨声,纪驰就走出临时搭出来这个挡风的塑料棚,拿着手机四处找信号。
“没用的,”张洲撑着快被压塌的棚子,将雨水顶了出去,“多半啊是信号塔出问题了,得等人来整修。”
纪驰看着手机愣了会儿,把它收起来,坐回老乡家的小板凳上去,问张洲,“几点了?”
张洲瞥了眼手表:“六点多了,天快亮了。”说着说着他又觉得不对,“您不是有手表呢么,看我忙着还来问我啊,被震傻了?”
纪驰摸了摸他的手表,半晌才出神地答他:“忘了。”
“哟哟哟,瞧您这失魂落魄的样儿,”张洲搬了个板凳到他旁边坐下,扫了眼棚子后面还睡着的老乡和下属们,放低声音,“让你失魂落魄一整夜的对象,不给我介绍一下?”
纪驰不说话,抬头淡淡看了张洲一眼。
这一眼给张洲看明白了,满脸不可思议:“我去!不是吧?”
他又把板凳往纪驰那边挪了点,肩碰着肩,小声问:“他就是你大学时钱包里放照片那人啊?”说完他又嘟囔一句,“瞧着也不像一人儿啊。”
纪驰把视线投到棚子外面去,清晨拂晓,云销雨霁,山的轮廓渐渐被微光勾勒出来,他们所在的这半山腰的风景也缓缓清晰起来。
“你担心什么嘛,”张洲是s省本地人,平时放松下来说话的时候还带一点本地口音,“人家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睡得舒舒服服,咱们可是死里逃生一整夜都没个消停,你不担心担心你自己,担心人家做什么。”
“你看看咱们,前头塌方堵路,后头又被泥石流追着跑,能被这老乡救一把那真算得上走了狗屎运,要不然呐咱们命全都得搭这。”张洲想想都觉得好笑,“你说咱们也都是高等教育出身,怎么这种时候就想不起来要往两边山腰上跑,那时候到底想什么呢,个个都傻不愣登的。”
纪驰从小桌子上摸来老乡的烟点上,是包云烟,劲儿大,十足提神:“是你傻,不是我。”
“行行行,是我傻,我傻行了吧,”张洲也抽了支烟出来咬在嘴里,“你看看咱们,来这山里走一遭,管他什么身份、开什么好车、”他抖抖自己和纪驰沾满泥浆的高级西装,“穿什么衣服、抽什么好烟,全他娘的泡汤,全他娘的打回原形,浑身加起来还不如个老乡一个遮风挡雨的烂棚子值钱。”
“哎——这又是地震又是暴雨的,我得记上一辈子,”张洲话风一转,正经起来,“可纪总,咱们毕竟只来这么一次,他们是要在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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