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芽姑娘来了我们院里,说是桃寿叫她来的。”吩咐好人去把沈女医请来后,玉藻来到屋内,又朝身后说了句,“大奶奶就在里面,进来吧。”
满脸被风吹得通红的小姑娘做事说话也不拖沓,迈过门槛,便直接说起事情来:“大奶奶,陆府大太太来了府上。”
闻言,宝因指尖的针顿了下,斟酌一番,抬头问道:“是哪个陆府?”
“建康坊,吴郡陆氏。”小丫头仔细想了想桃寿吩咐的,又紧着补充了句,“好像与舅奶奶还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宝因得了答案,继续下着针,她记得吴郡陆氏留在建邺的是青城房,世代都是崇文,族内出了好些擅书的大家。
这个大太太好像是出自崔氏旁支。
既然是桃寿派人来说的,那必然是去了福梅院的,不用她去做什么。
“哦我记起来了。”等那侍女走后,原在外间陪兕姐儿玩的红鸢忙进来开口道,“这位陆府的大太太,七年前还来过我们府上,那时太太生了场病,小舅奶奶一家赶不来,就托在建邺的亲戚送来药,帮忙照看,那段时间经常往来,我都能认识了,听桃寿说,小舅奶奶还算是陆府大太太的表妹,她家祖上就是从建邺这支出去的。”
听了这番话,玉藻也言:“大概是知道太太娘家有丧,前来慰藉的。”
宝因任她们两人在说。
自己则熟视无睹的绣着一只独脚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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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梅院没了茶叶,桃寿趁着出去取的功夫,吩咐了人到微明院一趟,然后匆匆揣着一小包的顾渚紫笋回到院里,坐在廊下煎茶。
有些事得等人做了才能去那边说,外宅和二门的这些侍女婆子以及小厮都瞧见了陆氏的大太太进府,又如何能怀疑到她头上来。
桃寿放下一件心事,将茶叶烤好磨碎后,另起炉子烧水,放入姜枣胡椒煮开,再放入茶叶碎,煮成热汤。
她倒了两盏,进屋去侍奉。
等再出来收茶炉时,又被人给叫住。
一个仆妇正穿廊而来:“桃寿姑娘。”
桃寿认出这是六娘林却意的乳母,不敢怠慢,又怕扰了屋内的人,先一步主动迎上去,回笑,小声道:“李妈妈可是来找太太的,正不巧呢,陆府大太太在屋内。”
“我是来找桃寿姑娘的。”李妈妈有事而来,也不在意太太什么的,“六娘今早请安回去后,脸就疼得紧,碰都碰不得,料想是被这寒风刮得,听说你每到冬日就有这毛病,常备着一种见效极快的药,我不忍心六娘受苦,这才特地来讨要的。”
“那可怪疼的,稍微有些风,这皮就像裂开了。”桃寿听完缘由,似是感同身受一般,捂脸心疼的嘶了声,“正好我前几日刚到新配了,还有余的,妈妈等会儿,我这就回屋去给你拿。”
别人肯施,李妈妈自然是笑呵呵的欸了声,然后站在廊下等着,因离着正屋窗牗不算远,再走几步就能到,此时屋内的谈话声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本以为只是些叙旧的话,谁知越往下听,她越不敢呼气了,脚下连忙移走几尺。
陆府大太太崔氏先是开口宽慰了几句刚丧父不久的郗氏,后两人又互说了些身体康健的话,再谈及七年前的那段渊源。
郗氏对这件事也是心怀感激:“那时真是多亏了你送来的药,还时常往这儿跑着,照看我身体。”
如今林氏不同往昔,以前两家是谁也别瞧不起谁,现在却得时时敬着,崔氏端着手中茶盏,也迟迟不敢喝,赶紧开口回话:“哪里的话,夫人娘家弟妹虽只是我家那官人的远房表妹,可陆氏族内向来是不分远近亲疏,也不曾想,竟还因此续结了一段姻缘。”
“要这么论,我们两家是早有了姻亲关系的。”郗氏不急不慢的吃着茶,“不知你家六郎如今在哪任职?”
崔氏应道:“太常寺治礼郎,唯恐高攀不得。”
郗氏也说起自个的真实想法来:“我那弟妹是个懂得孝敬的,今日林氏起来,断不能忘恩,自古姻亲最牢固,本想着与她家缔结姻缘,谁知不是已迎亲,便是已嫁人,剩下合适的也都已交换过通婚书,那时我们说起,还感叹天意,聊着便忽想起你我七年前曾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劳我那弟妹给你写信了。”
林氏起势,她自然也要想着娘家那边。
始终吃不上一口茶的崔氏心里已是乐开花,尚书仆射的家妹,娶了总能沾些荫光,面上却仍作出副低顺的模样。
桃寿拿药出来。
李妈妈接过,不自觉的看着正屋帘子吐出口气,装作无恙,赶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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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姮娥院,仆妇还在想着那件事。
林却意随意翻着《诗经》,任乳母在自己脸上涂抹着从桃寿那儿要来的薄荷膏,实在是痛,便默念几句上面的诗,最后一下被戳的直嘶了声,她也没责怪,反体贴的问了句:“妈妈今日是怎么了,要是身子不适,歇息一日也是好的,你这样来侍奉,自个不舒服,我也被连带着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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