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金风细雨楼吃了大头,他只收拾一点残羹冷炙就吃得流油,金风细雨楼经营得如此盛大,这不比艰难地搜刮些民脂民膏来得快?
搜刮民脂民膏还要背上一声骂名,打金风细雨楼可是剿匪啊,这是美名!
处在局中的人往往看不出自身颓唐,金风细雨楼得讯极快,朝中就有他们的眼线,童贯打的是一个兵贵神速,苏梦枕那边得到消息,虽然很是惊诧,但还是第一时间组织好人手,将兵马齐备,童贯号称带了三十万大军,风雨楼十万子弟下玉泉,双方短兵相接,呈现了一面倒的势头。
一面倒的是宋军。
童贯的人头不如傅宗书的头大,瞪着眼睛看人,苏梦枕把这个人头端看了半晌,怔然说道:“我想将刀留赠后人,时势却至,这一战,真要翻天覆地了么?”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金风细雨楼之上,乌云翻涌,有天人叹道:“仍是三十九岁?”
另一天人也叹,“仍是三十九岁。他本要投入后世做一太平天子,却撑着病龙之体再转下凡,是怜这一世苍生。”
昔日柴世宗,病龙台前死,江山易手去,如今复来归。
金风细雨(20)
既醉每次从金风细雨楼回来, 都要老实上许久。
这一次更是,接连两三天都没什么精神,于是又歇了一阵, 倒也听人说起过军队调动的事,但朝廷偶尔也会搞些军演之类的动作,打金风细雨楼这样的事自然是对百姓隐藏消息的, 大胜自然可以夸功,没胜之前就叫泄露军机了。
所以既醉这些天过得相当平静,她养的鸡已经可以吃了, 只不过数目不多, 要数着吃才能等到新鸡长成, 所以每隔半月才会关起门来美美地吃一顿,她其实对关七已经有些感情了, 自己吃一只鸡,还会给他留个鸡翅膀。
关七对于一只格外好吃些的鸡翅膀兴趣不大,他是很好养活的人,只要量大管饱, 既醉养他养得很省心。
近来关七偶尔会在宅院一处凉亭上坐着,像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既醉最近很容易累,例行劝了几句就没再管, 关七这样的武功,还能从凉亭上摔下去不成?
关七侧耳倾听, 听的是歌声。
小白是很会唱歌的人,她的歌声很动听,经常会唱歌给他听,关七想起小白, 总会有种莫名的愤怒,又有些挥之不去的念想,他大约曾想过很多次和小白,和妹妹,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快快乐乐过日子的情景,于是到了现在,仍旧想带小白回家。
歌声很好听,很像小白,每唱一会儿就会歇上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关七就会变得很迷茫,他有一次转到既醉的门前,唯唯诺诺地想问她能不能再养一个很像小白的人,可话说不出口,终于他决定自己先去见一下那个唱歌的人。
关七是很容易走丢的,他并不认识路,所以既醉在他脖子上系了一个显眼的红色小围兜,小围兜里绣着住宅地址,一遍遍地教过关七,走丢了可以把小围兜拿给别人看,以他的武力,随便揪住个人就可以让人带路回家了。
夜阑人静,那远远的歌声再次响起,关七已不在屋内。
“太师,这药名为&039;一枝毒锈&039;,天底下唯有这一份,制作这毒的人已经灭了口,关七喝了,只要我们总堂主一唱歌,他就是一条狗。”雷纯的四剑婢之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雷纯一袭白衣立在屋檐下,神情冷若冰霜,蔡京看了她一眼,笑道:“对付江湖人,还是要靠雷姑娘的法子,只要控制住了关七,杀了苏梦枕,这金风细雨楼再大的声势,也要立马倒台。”
雷纯没有说话,喝了一杯茶,仍旧开口唱歌,唱的是哀愁的小调,是一个痴情女子等待情郎的绝唱,和她面上的冷意完全不符。
关七终于是来了。
雷纯看着他,像看一只入笼的鸟雀,歌声却越发动人,凄凉哀婉,仿佛哭诉。
关七看着雷纯,脑子一时又糊涂了,他叫道:“小白,你为什么唱这样让人难受的歌?”
雷纯又喝了一杯茶,手里捧起另一杯茶,笑了笑,说道:“来,喝了它。我再慢慢和你说。”
关七接过茶,一饮而尽,用那双孩童似的眸子看着雷纯,“妹妹说……”
雷纯的笑颜绽开了,蔡京也笑了起来,剑婢们都在笑,这一屋子里的人仿佛都陷入了欢声笑语之中,唯有关七没笑,他懵懂地看着众人,忽然捂住了头。
一枝毒锈是极烈的毒,能让人变成失去神智的傀儡,雷纯在命人制这毒的时候想的是苏梦枕,如今用在关七身上,让他去杀苏梦枕,也算物尽其用,她轻轻地唱着歌,忽然命令道:“去,去杀了关既醉,一个傀儡不需要两个主人。”
关七却没有动,他捂住头蹲了下来,痛苦地大声叫嚷,声音忽然又低了下去,咕咕噜噜地说道:“我不要小白了,我不要小白了,我要妹妹,我要妹妹……”
毒物刚刚入体,还要一段时间侵蚀神智,所以这一屋子的人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名震黑白两道的迷天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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