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哭得呜咽不止。
杨过哭了许久,眼泪都哭干了,他挣扎了一下,郭靖还当他不安,连忙又把他肩膀按了按,道:“过儿,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早已过去了!”
杨过擦了一把脸,抽噎着说道:“不是,郭伯伯你按到我伤处上了,疼。”
黄蓉那顿打打得他浑身疼痛,郭靖一通安慰更是差点给他送走,他连哭都哭不下去了。
郭靖连忙松开杨过,他还待再宽慰几句,就听杨过道:“我、我想去看看芙妹,她必是睡下了,我只在她窗下看两眼,郭伯伯,求你了。”
郭靖连杨康那假模假样的求饶都觉心软,何况是对上杨过这可怜孩子恳求的眼神?他略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醉的住处就在郭靖黄蓉的住所边上,卧房斜侧有个窗户,这会儿是关上的,杨过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朝里面看,看见少女安睡的容颜,她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要赴一场美丽的梦境。
杨过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他当真只是看了两眼,就合上窗户,走向等在一边像做贼似的郭靖,郭靖从怀里掏出两个窝窝头递给他,压低声音道:“我们去林子里说话。”
杨过还没吃晚饭,一回来就挨了打,还知道了他父杨康做下的种种恶事,郭靖实在很心疼这个孩子,只是厨房里没什么吃的了,只有老仆蒸的一笼白面窝窝,他偷拿了两个来给杨过。
杨过吃着窝窝,心里冒起暖流,他和郭靖两个走到桃花林里,这才不像做贼那样轻手轻脚了,郭靖叹道:“你对芙儿有意,郭伯伯知道,芙儿如今还小,她娇惯坏了,也要多留几年的。”
郭靖忽然下定决心道:“过儿,我送你出岛吧,你去走几年江湖,闯荡出名堂来,再来娶芙儿。”
杨过被窝窝噎住了,他看向郭靖,艰难咽下口中食物,“郭伯伯,你要赶我走?”
他这样敏感的人,很难轻易去信一个人,郭靖除外,可他离开之后,郭伯母那么讨厌他,一定会用别人来代替他的位置!说不准就是那大武小武了!
郭靖也是杨过这个年纪出来闯荡,他那时都没有杨过如今这一身武功,他不觉得杨过吃不了这个苦,只当他是舍不得桃花岛,便道:“雏鹰久在羽翼之下,是学不会飞翔的,跟着我去行侠,那称不上是闯荡,过儿你……”
杨过看着手里只剩半个的窝窝头,忽然下了狠心,道:“郭伯伯,我愿意离岛,五年,再过五年我一定回来娶芙妹,求你在她十八岁之前,一定不要把她嫁给别人。”
他把窝窝头叼在嘴里,然后利索地给郭靖跪下了。
郭靖是他的师父,也是实质上的养父,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杨过实在生不出什么芥蒂之心来,更有心要做郭靖的女婿,这样一个长辈,跪一跪他实在不算什么。
郭靖很是感慨地应了,他本就是很看好杨过的,他自己知道女儿宠得厉害,嫁到别人家哪里放心得下?过儿在桃花岛长了几年,又没个亲眷,往后娶了芙儿,仍旧在他们眼前过着,这多好?
隔日郭靖就宣布了这个决定,大武小武不知就里,还当是昨日事发,要赶杨过走,都露出喜色来,既醉看向杨过,见他脸色平静,她自己急了,连忙道:“爹、娘!我不要杨过走!”
郭靖哄道:“不是赶他走,是叫他出去闯荡江湖,他年纪虽然小,但实力已经是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了,出去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他还当女儿是担心杨过。
既醉特别担心她干干净净的一个美少年出去,回来丑若两人,就是不晒黑,不变胖,一直俊下去,也很有可能着了道,被江湖上的女人坏了清白。
这可是打小看着长大的仙桃,她还没咬上一口呢!
但郭靖黄蓉的态度非常坚决,黄蓉是觉得自己管不了了,索□□给外头人去管,过个几年且看他长成什么样吧,郭靖是真觉得自家过儿能闯荡出大名堂来,这样他也好说服妻子,将芙儿嫁给过儿。
杨过离岛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既醉怎么闹都没用,她后来也不闹了,就是更加黏着杨过了,考虑到过了年这臭小子就要走人,黄蓉也没管了。
桃花岛今年仍是热热闹闹过了个好年,因为既醉坚持,甚至还留杨过到了元宵节后,黄蓉给杨过收拾了不少行李,大船离海岸,郭靖一路送杨过到下船,他不能再往远送了,船还得开回去,再送就要在海上过夜了。
杨过的行李是两个箱子一个大包裹,他雇了马车将箱子往上搬,忽然觉得不对,进了车厢,就见一只箱子从里头打开来了,钻出一个大口大口喘气的少女来。
杨过震惊地看着既醉,既醉拍了拍心口,抱怨道:“箱子是透气,可里头的味太难闻啦!”
杨过看了看自己的箱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冬衣被褥换成了郭伯伯的小棉袄。
既醉有些得意地看着他,道:“另一只箱子很重吧?我带了好多的钱,咱们找个地方买个大宅子吧,我给爹娘都留了信,咱们过个一年半载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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