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血手观音
「疼……疼疼疼!」
半个月后的某日, 殷琊正啃着南颜特地给他带来的第三隻卤鸡,忽然浑身骨骼一阵剧痛,再难维持人形, 直接变作六尾狐的模样,趴在地上挠地板。
吓得南颜一路跑去把吃苦和尚拉来,吃苦和尚翻了翻殷琊的眼皮,问道:「你是不是最近经常带他去山下让他接触妇人?」
南颜看着疼的嗷嗷叫的殷琊,惭愧道:「弟子闭关在即, 不知何时能出关, 想着多带他下山几次,度化不力,请师父责罚。」
吃苦和尚根本就不在乎她筑基不筑基, 直接要求她跳过筑基直至假结丹的境界,这就不是两三天能解决的事了,绝大多数修士从筑基开始起算,练到筑基大圆满乃至假丹境界,少说要五十年。
而吃苦和尚则承诺, 若她十年闭关成功, 她可获得云游的资格,直接渡海前往上洲。
南颜心想着以后没多少时间投喂殷琊了,更没有多少机会捋他毛茸茸顺滑无比的大尾巴了,心里难受, 一时心软带他多下山了几次, 殷琊就有点忘形, 整日在女人堆里转,吸收了庞大的月阴之气,回来之后便想进一步释放血脉,筑基后图谋脱离菩提山寺。
「魇生狐乃是有破碎虚空之资的变异妖族,力量禁锢于血脉中,想获得提升,只需逐步解放血脉即可。」吃苦和尚叹道,「你惯着他多聚月阴之气,他便想一口气将血脉解放到结丹境界……可惜他本身在其族中只能算是头幼狐,无法承受此血脉爆发之力,这下怕是麻烦了。」
南颜面露难过之色,抱着殷琊的尾巴一边揉一边道:「你不要硬撑,实在受不了,你圆寂之后我会为你立一个牌位,这回写你的名字,我写字可好看了。」
殷琊暴怒,一尾巴把南颜甩一边去:「你离我远点。」
南颜一脸可惜地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白毛,道:「那要如何是好?」
「难办呀……」吃苦和尚一脸为难地捋了两把狐狸毛,叹道,「为今之计,只能把他暂压于后山菩提月洞,以佛力镇压他妖血暴动,若他能将妖力与佛力合二为一吸纳为自身之力,以后可不必再依靠妇人压制,倒也算是个机遇。」
吃苦和尚言罢,放出一隻紫金钵盂,在大狐狸上方滴溜溜旋转,放出道道佛言徐徐将大狐狸包裹。
吃苦和尚问南颜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南颜:「莫非是是当年唐僧西去化缘所用的——」
吃苦和尚:「不,这是当年法海降服白蛇所用的法钵。」
南颜看着他把殷琊暂时收进钵盂里,道:「师父你骗我吧。」
吃苦和尚:「佛祖面前,不打诳语。」
南颜:「阿弥陀佛。」谁信谁傻。
……
时年流转,这一年,鸥鸟从凡洲东南的地方迁徙而来,雪白的翅膀尾羽上大多沾着已干涸的血迹。
「此盗鸥食腐,所经之处必经过辰洲与巳洲的道魔战场,看来今年战事加剧了。」
吃苦和尚甫从外面归来,一路从菩提山寺的正门晃到寺后,还没到禅房歇歇脚,忽然听见一声惊爆从后山菩提月洞传来,随即传出一声嚣狂大笑——
「上洲,我来了!」
说着后山便一道紫光爆出,本该是筑基圆满的波动,却生生造出了结丹期的气势。
旁边长大了的晚辈弟子瑟瑟发抖:「师祖,他跑了。」
吃苦和尚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没事,年轻妖,都是这样,真方已经算稳重的了,我交代你们在他闭关之处贴的传讯符,可贴了?」
「贴了的,已告知他真圆师叔半年前出关,摘牌入凡世斩妖除魔,今年八月十五,约于南岸平风渡头,乘最后一波『鲸舟』可赴辰洲。」
上洲传来讯息,辰洲与巳洲战事升温,为防止巳洲魔修通过凡洲偷渡,八月十五后,所有来往辰洲的船隻禁航十年,只有每年由辰洲敖氏专营的鲸舟才可通航。
晚辈弟子又忧虑道:「真圆师叔出关时形貌巨变,入世半年,便度化魔修上百,与从前判若两人,最后一次通信,说是要去追查一桩魔修掳掠孩童吸髓练功的事,也不知是不是能赶得上。」
吃苦和尚打了个佛号,又问道:「真圆度化魔修了吗?我怎么从未瞧见过她带回来?」
晚辈弟子垂首道:「也带回了过一次,魔修企图逃跑,打伤了一个小弟子,便让真圆师叔一掌度去西天了。」
「……」
晚辈弟子没有说出口,那魔修也是假丹期的魔修,强横无比,连真圆师叔一掌都遭不住,以至于他们这些炼气弟子晚上睡觉前聊天都在偷偷议论——先有真圆后有天,七佛造业日神仙。
「难怪这次云游回来,到处听人在说血手观音云云……这般赶尽杀绝,倒是颇有其祖当年风采。」
而菩提山寺外,已掠出百里的六尾白狐终于停下,感受山间灵气沐泽,舒服地眯起眼,不多时,化为一个白衣的青年。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