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颜心底一沉,她终于知道当时墨行征为云太妃送来的寿礼是什么了。
在世人看来,南颐就是欠了玄宰的人情,如今不思回报还要找他寻仇,极有可能南颐为他言语所激,一个不慎导致心神狂乱。修界五逆,南颐已犯异婚与屠凡,再犯一个入魔,必被在场人视为走火入魔联手诛杀。
……这其中步步算计,竟让人不敢细想。
好在不止她一个人想到了,上座的敖广寒此时也出声干扰:「玲珑京的事是我辰洲与南颐之间的旧怨,不劳玄宰费心。」
悬空山上,应则唯淡淡道:「逸谷怨我,我无言以对,然吾承道尊遗命,凡所行事,必持心之正。彼时玲珑京一案后,辰寅二洲几至开战,娆娘也因此不得不与龙主断情以止非议,在两洲之间奔走周旋。我到正法殿时,见她曾跪于正法殿天道碑前,诸位应知能过天道碑业火炼神,方可求得一恕,于是她跪着的那十天十夜……」
「够了!」敖广寒厉声道。
南颜只觉旁边的南颐神识一阵混乱,一睁眼竟见他心神巨恸,直接喷出一口血。
「舅舅!」
敖广寒身形一闪从上座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南颐面前,连点他周身数处大穴,镇住他的心神,沉声道——
「他只是陈述当年之事,区区言语挑拨你都受不了,怎么跟他斗?你先休息吧。」言罢,他屈指一扣,让南颐暂时昏睡过去,接着又对南颜道,「你也下去吧,此地自有长辈处理。」
南颜此刻也是怒火难抑,起身道:「我为亡母之事追寻多时,请龙主容我!」
……她虽戴着假面,执拗时的神态,却颇为眼熟。
敖广寒沉默片刻,唤人将南颐送出去,道:「你跟我来吧。」
南颜神识再次浸入那紫金龙形铜环,便见不止南颐一个人心神不稳,那未洲孟霄楼也一样神情癫狂。
「那时……未洲天鞘峰之下泉鬼渊突然暴发,我为镇压万鬼未能及时赶到,后来去寻她时,诸事已定,而赤帝瑶宫只说她是闭关了!」
「不,她去了凡洲。」应则唯摇去伞上水滴,仰首看向浓云暗沉的天穹,道,「那时,天道碑前娆娘已撑不住了,我又陪她同跪了三日。后来我问她,要不要改变心意,重提暮商之约,我可以道尊的遗令为她彻底化消此事。」
……暮商之约?
南颜没听明白,敖广寒却是勃然大怒。
「什么暮商之约!都过去数百年了,道尊在的时候尚不能做主,何况那时娆娘已许嫁于我!应则唯,你乘人之危!」
「天下之人谁不想乘她之危?应则唯不过凡人尔。可南芳主始终是南芳主,总有那么一根……宁折不弯的脊樑。」他说到这儿,灰色的眼瞳里似乎浮现了一丝讥诮的光,「我同她说,逸谷心魔难抑,在封妖大阵中若关上百余年,恐有入魔之危。她说她这些年只顾自己享乐,未尽到做长姐的责任,说她要启程去凡洲,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欠她一个承诺,她要用这个承诺换那鲛人复生之机,好使得逸谷不至于永坠无间。」
孟霄楼冷冷道:「之后呢?」
「我知道那人是谁,劝她说,那是修界不容之魔头,然而娆娘一意孤行,我只能跟她去了凡洲。」应则唯道,「后来的事,我只能同龙主与剑雄说。」
四下还有其他化神修士,闻言不满道——
「在座的不乏诸洲之主,玄宰既要说明当年之事,我等也应有知晓之权。」
应则唯轻轻摇头,道:「此事由龙主召集众人诘问于我,又由剑雄临宗,自然也只能告知他二人,请诸位将面子允我。」
众人顾及他之身份,一时间也无人再有异议。
于是应则唯微微颔首,除留下龙主的神识虚影,其余的全部拂去。
南颜也觉得眼前一黑,睁眼时,神识已回到龙庭大殿。
此时四下的化神修士议论声也传来。
「……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拂退我们所有人的神识,他修为又精进了。」
「天人五衰,究竟是什么境界?」
殿内喧扰了片刻后,只见敖广寒突然站起,脸色极其难看。
有人问道:「龙主,究竟真相如何?」
殿外骤然滚雷声起,昭示化神大修士怒火难抑,但最终,敖广寒仍是保持了冷静。
「诸位道友,此事本座已知晓个中详情,今日到此为止,他日若有机缘,自当昭告天下。」
众人不满,但也晓得其中水深,不是他们这些下洲修士所能参与,纷纷面带异色地告退。
很快,殿内便空荡荡起来,不多时,殿内一道虚空裂缝绽出,内中孟霄楼走出,他一来,目光便锁定坐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南颜。
「她就是……」
「我先说好。」敖广寒面色阴沉,道,「老贼的那些旧事,你敢在孩子面前提半个字,休怪我让你客死异乡!」
「好。」那孟霄楼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此刻却没有反驳,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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