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张临时铺就的玉榻上,安静沉睡着一个穿着素白禅衣的女子。
小鹿兴衝衝地蹭过去,用刚刚冒头的小角拱着她的腰窝,硬生生把她拱醒后,呜呜叫起来。
南颜好久没有宛如凡人般沉睡得这般久了,睁开眼先是觉得一身的酸痛,随后昨夜的种种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低喘的面庞、贴在颊边浸湿的髮丝、起伏不定的蝴蝶骨……
而且,这全部的物件,是个至少面貌上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背德啊,罪过啊。
南颜把脸埋在玉榻上,缓缓攥起拳头砸了好几下,转头看着在身边蹦跶的小九色鹿,道:「你高兴什么?妖族不和十业山打了?」
小九色鹿呦呦叫了两声,张口吐出一束微光,微光里传出鹿尊的声音。
「……时间紧,吾便长话短说,两天前十业山巅崩毁,塌陷出一条空间裂缝,灵气即将崩泻,吾已联络到九劫海万妖,要不了多久,整座九劫海就会被界位失衡之力所引衝入人界。」
南颜登时面色肃然起来:「那会不会对人界……」
「不必慌张。」鹿尊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两分轻鬆,「原本以为十业山和九劫海的结局会是你死我活,或者一起崩毁,如今有机会到得更为稳定的人界,吾族的族裔活下来的会更多了。」
南颜一阵沉默,看着仙气蒙蒙,宛如仙界才有的小九色鹿,不由得想起了她的舅母姣娘,忧道:「可人界中,修士如日中天,我纵然不站在修士的角度上考虑,也不得不提前告知……若九劫海移入人界,妖族就不必说了,单那几口灵气井,必会导致更为惨烈的战事爆发。」
鹿尊道:「吾早已知晓,会尽力联合各方尊主多作筹备,最好可以联络上流落在人界的妖国后裔,只要立住跟脚,我们愿意向人族周旋分享灵气井。」
南颜不禁想起殷琊,他也是妖族王脉,之前一路走来都是为了救出天狐族一脉,但天狐族就算救出来了也是独力难撑,不如到时候同九劫海的这些妖族合併为一股势力,他们出身高贵,寻常人族的血肉不感兴趣,也不至于像一些孽妖一般作乱。只要运作得好,就可以在人界寻一块落脚之地。
只是殷琊一去不返,南颜如今已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以也不敢乱承诺什么,而此时鹿尊仿佛察觉了什么,温柔的女声带笑:「你终于抓到何时的伴侣了吗?」
南颜:「……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下这块净尘玉是罕见的稀世珍宝,不小心放着修行,隻拿来给你小憩,和吾当年与夫人初初结侣时一样,只想捡着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
趁四下无人,南颜的脸腾一下红起来,但品品这句话,总觉得有哪点不对:「您说您和您……夫人?」
鹿尊:「是啊,吾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南颜:「……可您这个温婉的女子声音???」
鹿尊慈爱道:「当然是为了骗你们这些年轻的人族呀。」
哦,这头女神音的鹿尊,原来……是公的。
小九色鹿也是咯咯地笑了一阵,南颜微微着恼前,小九色鹿忽然蹦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闪电般跑进了密林深处。
南颜一头雾水地看着那小鹿奔逃,百思不得其解时,身后有人拢抱而来,身形感觉起来倒是比昨夜稍长一些,已有三分青年的模样。
「昨夜阿颜叫得厉害,抱怨了半宿我这年少的原身……这是鬼气尚未凝练之故,我原本想趁着你休息时去炼化炼化,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醒了。」耳边响起的声音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欢悦。
南颜磕磕巴巴道:「你、我……我们昨天晚上?」
嵇炀尔雅道:「昨夜雨疏风骤,我不好装作无事发生,你若过意不去,我们将母亲带出来后,三叩天地以告如何?」
「……」
南颜这一次没有反驳,唉声叹气地把佛珠塞起来,心想这下回愁山院恐怕要挨板子了,将诸天佛祖都告罪了个遍,才转过头去看嵇炀如今的模样。
这是一张极容易夺去人心神的面容,若非看着的是她,他的神情该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清冷,倒是像她初见时,虽可与陌生人随意畅谈,但笑容下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么一晃神,南颜又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灵力已恢復饱满,而魂力也不再虚软无力,道:「刚刚鹿尊那些话你怎么看?」
嵇炀抵着她的额头,垂眸道:「伴侣的那些吗?」
「……九劫海入人界的那些。」
嵇炀嗯了一声,似是不太在意这些波折一般,十指扣紧了南颜的手背,道:「外族想在修界定居是大事,有发言权的无非是上洲那些人,如今辰巳两洲刚休战,只要九劫海愿意割舍一些灵气井,这件事就有商谈的余地。」
「这么简单?」
嵇炀道:「你可别忘了,山海禁决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这种事,帝君的决策才是最关键的。」
南颜恍然:「我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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