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踉跄着脚步跌进屋内,陆今溪在旁边宫人的搀扶下起身,陆今溪皱眉:“发生何事了?”云语显然受到了惊吓,她强自镇定:“小姐,圣上中毒昏迷了。”话落,一旁的宫人惊呼,唯有陆今溪面色不变:“圣上现在何处?”云语声音发颤:“太医尚在殿内为圣上诊断。”陆今溪明了,天子中毒昏迷,此事非同小可。作为妃嫔,她需要去探望圣上。外间冷风肆虐,乌云密布,似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雪,陆今溪踏进殿内的瞬间,就听见了景武同太医交谈的声音,陆今溪掀开帘子,景武闻声望过来,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贞妃安。”景武俯身行礼。陆今溪扬手免礼,她没有错过景武看见她时的惊诧。陆今溪上前,穿过屏风,宫人正端着药侍奉在圣上身侧,宫人听见动静,转身行礼:“贞妃娘娘安。”陆今溪颌首示意宫人将药予她,而后让人退下。陆今溪捧着药上前,安静地坐在床榻一侧,她没有抬头去看谢叙的视线,她的视线落在了被绞烂的锦囊上,那是前些日子谢叙让她为他缝制的,上面还绣着“平安”的字样,现在,锦囊成了团烂布。陆今溪收回视线,汤匙搅着药,而后抬手,“圣上,用药吧。”并无任何动静,陆今溪的手开始发酸,忽而,碗被从她手中夺去,陆今溪的手腕猛然一疼,她再抬起头时,谢叙已经饮尽了碗中药,而后,碗被随意扔弃,落在了地上,碎了一片,陆今溪怔愣地看着一地的碎瓷,下一瞬,她的下颌被捏住,她迫不得已仰首,她能感受到面前的谢叙浑身的怒意,她的视线出乎意料的平静,她看着谢叙往日冷硬的面容此刻有几分虚弱,一贯平静的双眸染上了愤怒,甚至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陆今溪抿着唇。喉间的血气不断上涌,谢叙强行压抑,他看着陆今溪丝毫不肯解释的模样,良久,他扯出了抹笑:“你可知,谋害君王,该当何罪?”闻言,陆今溪并没有预期中的害怕,她反倒很平静:“圣上,臣妾信您不会连累无辜。”“臣妾未曾下过毒。”陆今溪丝毫没有心虚,毒确实非她所下。谢叙摸索着指尖的温热,面前的人是他熟悉的面容,
但,又好像不是。谢叙压着嗓音:“但你知道。”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无人知道谢叙知晓这段时日里陆今溪送他的每一样物件都含毒的那一刻,谢叙心里在想些什么。陆今溪也不知道谢叙如今心中作何感想,但她听到了来自圣上的质问,陆今溪惶恐,她即刻起身,恭敬跪地请罪:“圣上,臣妾绝无害您之意,请圣上明察。”陆今溪跪地不起,腹中孩子月份大,她跪下时有些吃力,但她还是坚持这么做了。谢叙半晌无任何动静,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陆今溪跪地的模样,喉间痒意愈发难受,谢叙侧过身,用手抵唇,轻咳,良久,他好像失了质问的气力,他扬手,一旁的宫人得了旨意,小心上前扶起贞妃娘娘,而后退下。谢叙望着陆今溪渐远的背影,心底升腾一抹荒唐,他伸出大掌,上面有着方才咳出的血丝,看了良久,谢叙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直到累了,声音才低了几分,毒是太后借着陆今溪所为,可陆今溪当真不知道分毫么?谢叙仰头,手用力抵眉心,熟悉的头疾再一次席卷而来,头疼欲裂,原来,现在的陆今溪连他的死活都丝毫不在意。谢叙用力抵着眉心,疼痛让他的心底燥火无法疏解,他扬声让外间人进来,景武俯身行礼,“把贞妃腹中子除掉。”谢叙面上尽是不耐。景武听着圣上的吩咐,怔愣在原地,早在贞妃娘娘诊出身孕没过多久之时,圣上便知晓贞妃腹中子并非皇嗣,彼时景武乍听此消息,惊得浑身冷汗,他几乎不敢抬头看圣上的面容,只敢垂首听着桌椅尽数被踢倒的声音,良久,圣上沉声:“此子便是我谢叙之子。”当圣上决定认下煜王之子时,景武手在发抖,太医言贞妃曾经滑过胎,如今若是再滑胎,此后子嗣艰难,还将损害身体,纵使贞妃再次滑胎后果严重,景武也未曾想过圣上竟然大度至此,景武惊诧的同时,伴随而来的是莫大的恐慌,如今的贞妃娘娘不再是冷宫里陪伴着皇子谢叙的陆二小姐,圣上这般做,贞妃娘娘未必会领情,圣上做出的退让不会换得贞妃的回心转意,届时的圣上又该如何自处?很显然,景武当时的恐慌在今日尽数成了真,圣上得不到贞妃的心意,往日圣上对贞妃的讨好在今日尽数成了对圣上的践踏,圣上终究还是怒了。景武不敢贸然接下旨意,“圣上,太医当日……”景武想要提醒圣上,贞妃的身子状况并不好,圣上想要贞妃产子而后再立贞妃为后,如若贞妃再次滑胎,日后子嗣便再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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