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错愕地看着她,听着林听一字一句地说出来。“麻烦你离我远点,别再来找我了,谢谢。”说完,林听径直绕过他离开,忽略他的存在。果然,有时候知道太多秘密,总会不轻松。那晚过后, 他们就各自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准备奔赴新的开始。谢忱考虑过留在国内,他害怕, 怕他走后, 林听与他的关系就真的如那句戏言一般,有缘无分。但他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谢辉单独找他谈过一次话,想要劝他留下。他们父子俩说起来关系还挺复杂的,就连苏寅琛也不想过多插入。父亲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反而幼稚地记恨自己儿子的出生, 夺走了他的妻子。儿子也没有服过软,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错, 但他看的明白,这种事自己掌握不了。只是小时候在老两口的管教下,谢忱也在想, 这样一个好的母亲, 不应该短命。所以他就拼命学习,从小到大都争做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参加各种竞赛。仿佛只有拿到荣誉证书的时候, 他才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去讨父亲欢心,去让他消气。直到面对无数次冷眼相待的时候;直到老两口一个接着一个走的时候;直到谢辉隐瞒老爷子走的那段时间,谢忱终究忍不住爆发了, 宣泄了他这么多年的压抑。也是高三那年,他知道, 自己已经没有家了。渐渐的,谢忱也明白一个道理, 对于谢辉来说,只要他活着,就是最大的错。索性最后,他也放弃了,出国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他从事他热爱事业的最好的方式。谢辉找了一天空闲时间,把谢忱喊回了家里,苏浅拒绝了阿姨帮忙,撑着身体起来给他做饭。小永安还只能在摇篮里睡觉,谢忱就坐在一边,看着婴儿车里的小家伙,逗他玩儿。谢忱敞着腿,手肘杵在腿上,单薄的脊背前倾,姿态随意散漫。他本就瘦高,自带一股少年气,洒脱又傲,但对小孩子却是格外温和,收敛了一身锋芒。小永安见了哥哥就张开胳膊想要抱他,大抵也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吧。苏浅给谢忱切了点水果,趁着谢辉还没有回来,苏浅和他说了几句,“小忱,吃水果吗?”谢忱很有礼貌地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苏浅坐在他对面,犹豫了下说:“小忱,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个后妈是什么看法,但你放心,我不是因为钱来的。”谢忱顿了下,抬眼看她,眼底的疏远感没有消散。即便没有恶意,但他依旧无法对一个陌生人轻易产生好感,“苏阿姨,我不在乎这个。”钱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没用,他所珍视的东西,钱都买不到,譬如父爱,母爱,爷爷奶奶,以及她。“我知道,突然接受一个母亲很难,”苏浅苦笑一下,目光看着摇篮里的谢永安,说,“但阿姨觉得,人总是需要母爱的,如果可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是很好的家人。”谢忱听完,突然想起来林听,她是不是也会因为这种缺失的爱而感到落寞?“苏阿姨,我不排斥您,但说接受的话,我可能还有点困难。”苏浅笑了,她并不觉得这种话伤人,相反,谢忱这个孩子很真诚,“谢谢。”谢辉回来的时候,谢忱正在沙发上玩手机,林听到现在也没有回他。“谢忱,”男人声音雄厚有力,“我们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吧。”谢忱关了手机,只听谢辉问:“喝一杯?”“都行。”谢辉脸上挂了点笑容,拿了几瓶珍藏的红酒,苏浅本想劝他们先吃点东西,但谢辉摆了摆手拒绝了。“你和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是叫林听吧。”提到林听的时候,谢忱的笑容总是情不自禁地露出来:“对,很好听的名字,她很好,只不过……我们分手了。”谢辉给他倒着酒的手一顿,把酒杯收了回来,看他道:“为什么?你犯了什么混账事?”“没有,”谢忱看着到手的红酒飞了之后,无奈地笑了一下,碎发掩藏着他含笑的眉眼,“她太好了,我觉得我配不上,所以我们分手了。”谢辉有些不可置信,他把酒杯递给谢忱“你这种自大高傲的性格也会说出这种话?”父子俩都笑了起来,谢忱懒懒的往后一靠,衣服拉链拉开,“我看得开,自己配不上就是配不上,不找借口。”“那行,既然配不上,就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许久,谢辉和他碰了个杯,笑着说,“还是决定出国吗?”谢忱仰头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像是玩笑般故作洒脱,喉结突出明显,“对啊,全部都已经打理好了,过两天就走。”“这么快?”谢辉甚至有一瞬的惊诧,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事似乎都是谢忱自己一个人做的。从决定离开,到实施行动,都是谢忱一个人在周旋,他这个父亲只知道他要出国,却几乎什么也没有做。谢辉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小忱,你已经成年了。”“对啊,高三那年冬天,我就已经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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