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程见书当即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好了好了忘记叫我了是吧,不碍事,不过等我爹回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当然是说他起了个大清早,背了一整日的逍遥游。而谁知小厮点点头,脸上却出现了几分担忧的神情:“ 只是小的并没有忘,早上确实叫过少爷起床,但怎么也叫不起来……还有少爷昨晚是何时回来的,为何不脱外袍便睡了?要是觉得麻烦知会小的一声也行……”听着面前小厮话说起个没完,程见书反而陷入了茫然的沉思中。难怪他总觉得起来脑子里闷闷的,别说是小厮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了,他自己都根本就不记得他是何时睡着的。回想起来昨晚最后的记忆点好……是在沈府,和沈窈还有那苗疆来的温少主主仆二人在桌前用晚膳。等等!苗疆来的温少主,沈窈好像是请他来给花婆婆家驱蛊的。但当时花婆婆痊愈了,他们在门口又遇到了捡到庄恭吉……所以,庄恭吉和他太奶奶说不定不是病倒,而是中蛊了!?那他爹娘这贸然去了岂不是也有危险。昨日的记忆似乎开了阀门似的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回过神来时,程见书也顾不上去跟小厮解释了,狂奔着便往沈府赶去。现在找沈窈和温少主去庄家,说不定他爹娘还不会染上,他得尽快些。但谁料到刚出了府门便碰上了同样急匆匆从另一街头赶来的小周少爷,同时也收到了消息。沈窈,不见了。金陵城民风开放,时常也会有外族人来经商,但就算是这样,温绰这一身银闪闪的行头在人群中也是无比扎眼。大宋与苗疆早些年定下了互不侵犯的约书,近几年来也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宋人出入苗疆要有专门事由的书函,苗疆人来大宋自然也是如此,所以若是真追究起来他们进城时,金陵的卫兵就算他们就算现在将温绰主仆二人捉起来试问,也合情合理。这也就是为何照野原本想着套上汉人的衣衫蒙混进城的缘由。但其实此事也并不想他想的那样简单,光套了汉人衣裳怎么行,若要进金陵,自然还是需要身份令牌的,就算是平民百姓进出,也有专门代表身份的物件,哪有那么简单就进得来。
但若是进了城,那就不同了,金陵是出了名的商都,若是在城中四处设防太多,未免给经商之人拦了太多不便,所以只要是能进了城便不会再有人查身份。可就算是管辖的再不多,若是一个苗疆人在金陵街头晃来晃去,也会让人心疑惑,只是眼前这两位虽然让人挪不开眼,身上穿着的,却是他们宋人的衣裳。所以卖包子的大娘并没有多想,闻二位要四个肉包时,爽快麻利的就将包子装进了油纸包中递了过去,朗声道:“哎,拿好了啊,我家包子馅多,还有汤汁,两位吃的时候还要慢些的好,可别烫着了,一共是二十文。”说着,她便将手伸向了面前二位穿着十分贵气的少爷,这两人看起来就气质不凡,金陵城的少爷小姐不少,可亲自来她铺子买包子的却是少见,就算有也往往出手十分大方,别说是碎银子了,连直接扔个银元宝的都有,看来今日她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好气运。可谁知面前这位身着乌色袍子的少年,却从腰间取下钱袋,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手心,只有零零散散一堆铜钱,连个碎银子都没有。“十七,十八十九”少年站在原地数的十分认真,俨然在这人声鼎沸的闹市中,形成一道不同的风景。其实周围并没有人看他,但照野本人却尴尬地有些站不住脚。倒也不是他怕付银子付多了,而是他来回数了有几遍,怎么数这手心里也一共就十九文钱,缺了一文。不对啊,他怎么记得钱袋子里应当是有二十文正好的。“这个多少银子?”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是温绰站在簪饰铺子前询问着什么。这话倒是一下子勾起了照野的回忆,昨夜从沈府逃出来时,他和少主就想着先找个地方落脚,可一摸口袋,却发现根本身无分文这件事。于是他们只好先去了当铺,少主身上的银饰种样繁多,可他偏偏哪个都不舍得当了去,最后还是照野掏出了他平常捕猎割肉用的匕首,才勉强换了些银两,可却实在是不多,他们二人住了一宿客栈,就只剩下这二十文了。那少了的一文,他这才回想起来,是少主在路上喝了听书铺子的茶水,又给付了银子。说起来这金陵城可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连喝杯茶水都要银子,在苗疆哪里有这种事,放在街边桌上的茶壶那都是给路过的行人解渴的,哪还有收银子这一说。要不,少买一个包子?心想着,照野回头望去,却见站在别的铺子面前的自家少主早已拿着包子吃了起来,虽然还有的没吃,可捏在手里了的吃食,又怎么好再还回锅里。踌躇片刻,照野只好试着开口道:“十九文,成不成?”“十九文?二十文钱你也好意思讨价还价,看起来穿得金贵怎么如此吝啬,不行不行,我这卖包子可是小本买卖,五文的肉包买了十多年,哪有讲价一说?”卖包子的大娘哪见过如此抠门的人,连连摆手拒绝,连说话的腔调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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