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沈老爷子的眼神威逼之下,沈窈才无奈应了下来。原本就已经是深夜,沈窈到家后实在累得不行,脱了外衫就倒在了塌上。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沈窈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脑海中混混沌沌。低头瞧瞧手腕上的勒痕,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发生的事并不是梦。回想起来,她昨天好像也没跟爷爷提起来是被温少主所救,爷爷也没有问,难道是照野都已经解释了?那俩人,现在不会还在林子里吧?正神游着,门外却突然传来咚咚敲门的声响。“小姐,程少爷来了。”是守门的婢女。“让他在侧屋等一下,我马上回来。”沈窈吆喝着应道,也匆匆从塌上爬了起来,等婢女端来水洗漱。沈窈一贯不习惯人贴身伺候,所以洗漱穿衣沐浴这种事都是自己干,可梳头却是一大弱点,就算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她唯一会的也只是挽一个最简单的发髻。但她今日实在是懒得不想动弹,便叫一旁的侍女来给她梳头。侍女也难得给小姐梳一次,心想着一定要给小姐梳个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可一来到身后却犯了难。太乱了,这根本没法梳啊。于是等沈窈沐浴更衣出来时,程见书都已经在侧屋等睡着了。沈窈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程见书单手托着腮支在桌上,嘴角还能看到清晰的口水痕迹。“……”“醒醒醒醒,要睡回家睡去。”程见书这才幽幽醒来,眼底的乌青明显代表着他昨夜没有睡好。他昨日还担心他爹娘要是去了庄家可怎么办,但谁知道傍晚他们二人便回来了,说是去了庄家宅但大门紧闭,说是府里上下几人都病倒了,暂时不能见客。爹娘便去了别的织布坊又看了看,才回来晚的,害得他担心了好久。但他们回来了,他爹早上又大清早叫他起来背书,真是让人头疼。“庄家府里上下几人都病了?已经关门歇业几日了?”沈窈怕自己听岔了,连忙又问了一遍。程见书连连说是真的,他还能骗她不成。所以,是花婆婆家的蛊在庄家传开了?
可是这才过了几日,为何这样快?思索了片刻,沈窈命人找来了塌下抽屉里的纸和笔。侍女端上笔墨,沈窈便将其推到了程见书面前。“写。”程见书接过笔,瞧着信笺上角下那朵翡绿的玉簪花纹样却还有些踌躇。他自然是知道沈窈不写是因为自己那笔烂字怕别人看不懂,自己只是个代笔的,但“此事真的有必要找玉生楼吗?”一直以来谣传玉生楼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只要给银子,就能驱使楼里的杀手为其杀任何人,但却没有人知道玉生楼到底在何处,又是由谁掌管着,而要向玉生楼发起委托,还要用玉生楼特制的也就是这朵画着玉簪花的信笺才有效。况且玉生楼也从来不会做赔本的生意,起价就是百两甚至千两,普通人就更别说付不起了,连如何联系玉生楼都无从得知。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玉生楼除了做杀人的买卖,只要银子给的足,别的活也会接,只是代价除了银子,偶尔还会附加一些额外的条件,但具体是什么就无从知晓了。所以程见书才还有些犹豫,沈窈有玉生楼信笺这件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所以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又怎么跟沈窈爷爷交代呢?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沈窈却早已下好了决心道:“愣着干什么,那你说现在还能怎么办,若是庄家宅的蛊病传来金陵,大家都就完了,到时候就算找玉生楼,也无济于事。”别人不知此事的后果,她总归是知道的,大宋与苗疆的关系并不算和睦,只能说是面上关系,她又哪来的能耐再去苗疆找人来。既然能用银子解决的事,自然也不能让金陵城百姓们跟着冒险。程见书见她如此执着,也只好作罢,他从小和沈窈一起长大的,她什么脾性他还是了解的,一旦决定的事,就很少有人能改变的。写罢,程见书拿起信笺吹了吹,待上面的墨迹干透,才起身招呼沈窈,“写好了,那走吧,找人送去。”“等等,找人送去?你忘了玉生楼不接待生人了吗?”跟他走了几步,沈窈倏然驻足提醒道。她知道唯一能与玉生楼接触的地方,只有金陵城高塔的钟楼里,可玉生楼从来都是不与生人接触的,信笺以前是她取回来的,所以若要送,也得她去送才是。只是程见书一听立马震惊的回过头来,“你要亲自去?你不要命了!?”此事找玉生楼就已经有风险了,她还想亲自去?这还哪是他认识的那个出了事甩锅给他的沈窈。“沈窈你实话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有人给你下三日绝喉散了?”三日绝喉散,顾名思义自然就是三天拿不到解药就会断气而死的一种江湖毒药,这也是程见书从话本上看来的,里面的主角就是被人威胁着下了三日绝喉散才被迫帮反派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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