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双手突如其来将她拉进一处暗道。这把沈窈吓得又是一激灵,当即要喊,而那人却早已料到,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听到子蛊的脚步声远去,温绰这才收手,低声道:“是我。”沈窈惊魂未定,长舒了口气这才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起面前与她同挤在暗道的人,细密的鸦羽在少年面上投下淡淡阴影,那双生长得让人叹为观止的绝色眉眼,左眼下一点痣,耳梢上银亮的环,确实是温绰本人。不知为何,她还是第一次从这张看起来极其吊儿郎当的脸上,看到了安全感这三个字。知道她想问什么,温绰道:“我刚刚将火把扔在了前面的胡同口,它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顿了顿指向一旁的路又继续道:“从这里右拐是一片密林,一会儿趁我去捡回火把,你就尽力往密林里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届时我会去找你。”沈窈不解:“为什么还要跑?我们不回去”吗?“现在母蛊应当还未死,我们若是回去,子蛊定然会跟着一起回去,到时候子母蛊一旦相遇,就算是本少主和江行舒一起上也抵挡不过,到那时,你便想跑也没处跑了。”温绰轻挑着眉解释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想也不想就追上来了,但既然都已经多管闲事,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再看着她再回去送死。“你说得对只是”她只是突然想起来,程见书好像还躺在地上来着这件事。“你那随从的话,只要他不半途醒来打扰到江行舒驱蛊,应该也不会出事。”听他说完这句,沈窈都愣了:“温少主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怎么都知道我要说什么?”温绰听罢十分嫌恶:“你会不会说话,本少主才不是那么恶心的东西。”再说她想说什么不都摆在脸上了,他不想知道都难。好歹被人救了一命,沈窈赶紧改口道歉,又无比诚心诚意地将毕生所学的所有褒义词几乎都献出来夸了他一顿,这才转身与温绰道别向右边胡同跑去。温绰被她蹦豆子似的一直吐四字成语夸得都有些飘飘然,目视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心道:他在她心里的优点,竟然已经多到随时都能口若悬河的程度了么?——沈窈拐出胡同,果然在尽头看到了那片密林,此时风又起,卷着深秋的凉意,吹动密林树中的叶子簌簌,像是走出了什么结界,她忽然就能听见这眼前一切的声响了。虽说他让她能跑多远跑多远,可眼前这密林看起来这么大,她要是跑得深了他还能找得到她吗?果然还是走慢些等等温绰吧。可走着走着,她却在不远处看到一团毛茸茸的影子,树影斑驳随风摇晃,她瞧不清那是什么,想走近再探探却但又怕是什么怪物的幻觉陷阱。犹豫间,那团毛茸茸的影子动了,它似乎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受惊一般就朝林中逃去,低声呜咽着,那叫声听起来不像是怪物,反倒是像只无助而迷路的小狗。
小狗沈窈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是金豆子!他和程见书可不就是进来寻金豆子的。连忙追了上去:“别跑啊,金豆子,是我!”但没想到她越是追,前面狂奔的金豆子反而越跑越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沈窈追得也十分辛苦,但转念一想庄恭吉变成了那副模样,庄家宅上下都无人清醒,还真是难以想象金豆子它这几天在这里都经历过什么,忽然就理解它现在害怕得连主人都不敢认的原因了:狗始终是狗,可人不总是人啊!总是这样追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干脆缓下步子换战术,准备悄声先慢慢接近再想办法。为此她甚至屏住呼吸,只为不发出一点声响,缓慢挪动步子,却没注意到脚下即将要踩进一道清浅的沟渠。虽然水浅,但现在天凉,要是栽进去冻人不说,也一时半会无处可换。她没看到,有人却看到了。于是迈步霎那,身后人及时拉住了她的手。沈窈倏然转回身,两人便忽然贴得极近。温绰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将整个身子都转回来,猝不及防地就出现在他怀里。手中的触感还在提醒着他,他的手常年一贯温热,而少女的手虽纤细柔软却微泛着冷意,使人情不自禁想……想让人握紧,将自己手中的温暖传过去……但他当然不能这样做。轻咳一声,这才扭过头去松开手,慢慢放开她。脆生生解释道:“是因为前面有道渠……”沈窈脑子也空白着,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有些发烫,呆愣点点头:“哦……知道了,多谢温少主。”方才靠得太近,他身上的香气也一时迎面而来,是一股淡淡的艾叶香,若有似无得恰到好处却又不苦似,闻起来使人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等等!心安的感觉!?心想着,沈窈简直要被自己这一想法给震惊到,他可是苗疆二少主温绰,是她穿进来这本书的大反派啊!虽然她现在有些怀疑他也有可能不是,但是与不是,暂时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现在唯一能确认的,也就是庄家宅的蛊应当和他没有关系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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