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没能睡好,导致她现在只想进门就一头栽床上睡到昏天黑地。好歹在沈府活了十多年,自己院子在哪她闭眼都能走到,所以沈窈也就干脆半闭不睁着走路,直到差点在院门口撞到人,才惺忪睁开眸子。而那人似乎也被她闭眼走路的模样惊到了,半晌才想起来开口:“本少主还以为你没回来,没想到其实是出去梦游了?”沈窈揉了揉眼睛, 直到眼前光景变得清明,才打量起身前的少年。温绰自洛州城回来换了衣裳,此时正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负手而立于院门前。银带低低束起的墨发垂在胸前, 其中还暗藏几根极细的长辫,辫尾勾着银环, 白日里或许看不出, 但在月光下却暗暗闪着银光, 十分亮眼。眉眼如星,他似乎鲜少穿这样素净的色调, 却并不违和, 反而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身侧, 显得随性而散漫。沈窈一时看呆, 心道能将一袭白衣也穿出风流气,果然也只有温绰这张脸才做得到。他守在她院子门口定是有什么事找她, 只是这天色这么晚,也不知道他在这已经等候多久。“温少主找我是为何事?外面天凉, 少主怎么不进去等。”说着, 沈窈朝门口家丁眨眨眼,都在沈府当中,哪还有让客人在院子门口一直候着的,这反倒显得她招待不周了。家丁受宠若惊,赶紧解释道:“小的也请温公子进去等,可他”他非不进去,偏要在门口等着, 他又有什么办法啊!温绰闻言却皱眉问道:“难不成来人你都往闺房里请不成?”这是她的院子, 她不在他自然是不能擅入,更怎么能随便就把人往里请。“怎么会呢, 那传出去我的名声岂不是糟透了。”沈窈边往里走边回道,她不就是怕他在外面冷才随口问的吗。温绰跟在她身后也进了院门,想也不想就答:“那夜黑风高,本少主孤身一男子进你院子等你回来,这不更遭人误会吗?本少主的名声怎么办?”她不要名声,他还要呢!沈窈:“”现在金陵又没几个人认识他,显然她的名声比他更重要好吧。而且现在是在沈府,谁敢出去乱传闲话。不过她现在还是赶紧问他正事的好,这话题聊下去肯定没什么好结果。“所以温少主到底是找我何事?”问着,沈窈已经推门进了屋,当即坐在桌前就给他先倒了杯茶放在眼前。又给自己倒了杯,一饮而尽后才发现温绰还迟迟站在门口,并未进屋。而看他那样子,似乎也不打算进来。“你来门边本少主再同你说。”
沈窈不知道他平白无故别扭什么,指着眼前椅子道:“少主进来说不就是了,进来坐下说。”院子都进来了,干嘛还要去屋子门边说啊,有风还冷。温绰却见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有些急了,义正言辞道:“都说了本少主不是那种人!”白日里人多的时候她让进也就进去了,现在三更半夜的,这不好!她到底是不是女子啊,怎么连防备之心都没有。还是说她就是故意让他进去,搞不好那茶水里也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想到这,他更是连连又退了几步,都退到院子中间了。沈窈:“?”所以说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什么人,他不是什么人?反正她只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谦虚之人。长叹一口气,沈窈只能起身来到屋外,毕竟他要是再退下去,她都要听不清他说话了。嫌他事多,她又不敢骂人,生怕万一那句说错再惹恼了他,搞不好会出事。压着脾气,她还是温和开口:“我出来了,说吧,温少主。”你最好是真有事!温绰倒是没瞧出她藏着的不耐,见她靠近,这才将背着的一只手伸到跟前,手掌松开,那枚挂着穗子的金纹令牌便落到了沈窈手里,温热着,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还给你。”他只此一句,关于如何捡到的,以及被砸了脑袋的事却只字未提,也不想再多问。他又不是来讨谢的,救她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温绰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要走,但似乎又想起什么,半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又退回来嘱咐道:“以后出门还是小心些吧,若是让别人捡走,可就没这般好运了。”沈窈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好像冥冥之中看到了命运的齿轮旋转,这几日事多,她都差点忘了令牌的事了。确实,若当场不是温绰捡到了她的令牌,爷爷也不会那么快找到她,而她现在也不一定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少年的身影在脑海里层层叠叠。所以,她是不是对他,也就是这个书中所谓的反派,其实是有什么误解?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沈窈只觉得握在手中的令牌好像比以往还要沉甸甸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半晌,她才对着温绰已经隐匿在了夜色中的背影轻轻道了两个谢字。但没想到少年竟出门拐了个弯又走了回来。这次伸出的是方才背着左手,而手中放着的,依旧是要给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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