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
李归玉一把推开张伯,急急来到洛婉清身前,上下打量着,忙道:“小姐,你……你还好吗?”
“我来问你两件事。”
洛婉清没有和他多话,沙哑开口。
李归玉愣了片刻,随即听洛婉清询问:“你说找到我家人,把我家人杀了,真的吗?”
听到这话,李归玉慢慢平静下来。
他突然知道了洛婉清的来意,她不是来找他的。
她并不关心他的好坏,也不关心他发生什么,他神色淡下来,隻道:“假的,骗你的。”
洛婉清点头,她并不意外。
“那……”
她迟疑着,李归玉立刻明白她要问什么,他心揪了起来,不敢出声,过了许久,终于还是听到了洛婉清的审判:“当年东都竹林里,是你救我吗?”
李归玉没有说话,他手蜷在袖下,死死盯着洛婉清,隻问:“重要吗?”
洛婉清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李归玉继续道:“是我,不是我,江南五年那个人都是我,一隻蚂蚱,重要吗?”
“不是你。”
洛婉清笃定开口,她抬眼看他,眼里含了眼泪:“救我那个人不是你,屏风后面那个人不是你,对不对?”
“对!”
听到这话,李归玉仿佛是积累依旧骤然爆发,红了眼眶,怒喝出声:“那个人不是我,救你的人不是我!又如何?!”
洛婉清听着这话,不由得捏起刀柄:“为什么骗我?”
“我若不骗你,你会救我吗?”李归玉语调轻颤,“我能活下来吗?对,那个人不是我,从来不是我,可如果那时候我在,”李归玉哽咽一顿,缓缓开口,“那就是我。”
十七岁的他也会义无反顾救一个姑娘。
那时候但凡他在,那就是他。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李归玉不甘开口,“可是这么重要吗?他只是举手之劳,你就一定要记一辈子?!他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你要蚂蚱我学会了折,我拆了它,我一遍一遍学。我折的与他有什么两样?为什么非要他那一隻?!”
“那时候你见过他吗?”
洛婉清仿佛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隻平静看着他,继续追问有关崔恆的一切:“你到那个竹林时,他还在吗?他受伤了吗?多重的伤?”
李归玉声音止住。
他突然觉得他没办法再说下去。
她不在意他,她来问他,只是问崔恆的一切。
他心上像是被绞入碎肉刀片之中,又似被人生撕手扯,他盯着洛婉清,不由得道:“你只在意他了是吗?”
“他在吗?你见到了他吗?”
洛婉清执着追问。
李归玉说不出话,他看着面前人眼前只有那一个人的模样,他终于知道,自己输了。
他输得彻底。
那个人要在她心上记一辈子,他活着死了,都永远抹不去。
竹林里那个人是他,死去那个人是他。
天底下最好的事都被他占据,他永远比不过这个人。
他将是她心中明月,永远高悬。
“没有。”
他终于开口,艰涩道:“我去的时候,那里刚刚发生打斗,没有人在那里,我看见有伤药,就拿了用了,之后你过来。我认出你爹,也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活路,所以……我冒认下来。”
洛婉清眨了眨眼,忍住眼中酸涩。
当年他没用她的药,他也是穷途绝路,可是她救的是李归玉,就这么生生错过了他。
而他从来不说。
第一次相见不说,再次重逢不说,他永远只是在那屏风之后,静默守在她身后。
竹林错过一次。
如今又错过一次。
如果这个清晨,她能不犹豫,能不多想,能毫不犹豫奔向听风楼,那至少……至少在他离开之前,她能知道他是谁。
他们能成为夫妻,能不遗憾这一次。
“李归玉,”洛婉清笑起来,沙哑开口,“我是真的恨你们。”
恨他冒领。
恨崔恆不言。
恨他们擅作主张,自顾自的人生。
李归玉闻言心尖轻颤。
她说恨,可他知道,这一次的恨,却与过去不同了。
她过去的恨,是满心满眼是他一人,是爱也是他恨也是他,是沉沦过去难寻现在。
而这次她开口说恨,眼里却没有他了。
洛婉清闭眼一缓,随即转身便走。
李归玉低头站在原地,过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沙哑出声:“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洛婉清顿住脚步,终于在这一夜第一次转眼看他。
李归玉抬头看她:“从我开始骗你,我就知道,有一日,你会发现我是骗子。所以我一直在圆这个谎,我学他的蚂蚱,我探听你们说的话,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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