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次任性,还是在醉酒之后。
如今终于可以了。
她终于吹了一次他赠的笛子。
然而这一次,故人却不能魂归了。
洛婉清吹笛时,笛声穿山越岭,遥遥传到牢房中的谢恆耳中。
他正用血在布条上绘图,听见声音,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流风岛方向。
他在三天前被谢悯然从水下密道里带出来,带出来就遇到了姬蕊芳的人。姬蕊芳带着谢悯然从另一个方向逃跑,同时让人抓了他进雪灵山,从雪灵山中送到姬蕊宫。
他身上带着伤,与他们动手无益,而且雪灵山地势复杂,既然来了,他便想顺便把路探清楚,于是由着他们带着他回宫。
一路上被蒙着眼睛,依靠计数记录了时间,靠感官记录了线路,他脑海中大致绘出了进入后的路线图和机关停顿的地方。
记得太久,他自己神智都有些恍惚,其他什么都不敢想,只能是一遍一遍描摹地图路线,如今进入牢房,他才终于得了机会,赶紧将路线绘製出来,正愁如何让怜清送出去,没想到会在这时听见洛婉清的笛声。
怜清对方向的敏感度远低于追思,进入雪灵山后便迷失了方向,完全就是躲在后面跟着他一路潜进来。
但怜清个头小,长相普通,不太引人注意,这才让它得了机会,此刻出现在窗口。
谢恆抬起手,轻唤了一声:“怜清。”
毛团大的鸟一跃而下,赶紧到了谢恆身边,谢恆从衣衫里取了一块肉干,喂给怜清,随后便将布条绑在它脚上,轻声道:“听你娘笛子的方向,那边就是流风岛,往那个方向飞。饿了自己吃叶子,到家就有肉干吃。小心一点,”谢恆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别让发现了。”
怜清唧唧叫了两声,谢恆抬手送它到床前,怜清便赶紧往笛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等送走怜清,谢恆便闭眼打坐,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叮叮当当声响,一个身着昆仑一带服饰的女子,带着人进入牢房。
她绿色抹胸,红色印花灯笼长裤,披帛臂钏,赤足悬铃铛。
她面上带着面纱,头顶飞天发髻,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从露出的眼睛来看,应当是个顶尖美人。
谢恆闻声不动,随即就听周遭有女子腹语响了起来:“谢恆,你倒是同你舅舅一般装腔作势。死到临头,还有心情打坐?”
“我不会死。”谢恆冷静开口,“姬宫主还要拿我换东西。”
“你以为那东西对于我而言很重要?”姬蕊芳语带嘲讽,“我可不是你们那些朝堂人士。”
“我听说这些年你一直想偷我舅舅尸骨。”
谢恆一出声,姬蕊芳便变了脸色。
谢恆睁眼抬眸:“想拿东西和人交换是吧?还是想把东西留下来做个念想?”
姬蕊芳没有出声,过了片刻,她慢慢笑起来,猛地袭向前方,谢恆面色不动,被姬蕊芳掐着脖子狠狠砸到墙面,压在墙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杀你你就能好好逃过这一劫?”
谢恆轻轻喘息着,冷淡看着姬蕊芳:“悉听尊便。”
“我听说当年你把曼陀罗戒了。”姬蕊芳笑起来。
听到这话,谢恆冰冷抬眼,姬蕊芳另一隻手拿出一个药丸:“专门为你准备的,再戒一次如何?”
“为我准备?”谢恆敏锐察觉言语中的异样,冷声开口,“姬宫主早有准备?”
“我等待你多年,”姬蕊芳不由自主收紧了手指,凑近谢恆,“谢灵殊,凡事要付出代价,既然违背了诺言……”
谢恆闻言,似是终于明白什么,瞳孔微缩。
姬蕊芳见他明白,一把将药丸按入谢恆口中:“我绝不放过!”
洛婉清于天彻底亮起来时回到房间。
还是崔恆和她睡过那张床,她倒在床上,便一觉无梦睡到午后。
直到有人敲门,她才睁开眼睛。
“柳司使,柳司使你醒了吗?”
朱雀的声音在外面传来,洛婉清躺在床上,没有回声。
朱雀听到了里面的气息声,赶紧道:“柳司使,我知道你在,你别不回我话啊。崔大人让你等会过去,大家都在议事阁等你!”
洛婉清没说话,朱雀迟疑着:“那个,你一定要来啊,大家都等你!”
说着,洛婉清便听朱雀离开的脚步声。
她在床上躺了一起会,床头是她昨夜放着的蚂蚱,它身上的水渍已经干了,血迹还留在它身上,看上去有些陈旧。
洛婉清静静看着那隻蚂蚱,看了许久,才从床上起身。
踱步走到窗前,连下三日的秋雨终于停了。
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一如她压了几日的心境,在一场痛哭之后,终于归于平静。
她站在窗前,吹着口哨唤了一会儿怜清。
崔恆落水那日,怜清跟着下去,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它好像是跟着崔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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