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洛婉清听着时间线,愣愣看着谢恆手中信上的字。
“六月二十,粮草食尽,百姓尽撤,由士兵引路,前往和玉关避难。守将再次劝退,崔家主守城不退。”
“七月初,城后数里,草木尽绝,崔家主仍守城不退。”
七月初七,李归玉被挂于阵前,用于逼开城门。
七月初十,江枫晚被射杀越州城门前,李归玉入城,崔清平得知和玉关射杀百姓三万人,一夜白头,开始撤兵。
七月十二,洛曲舒离开越州城。
七月十五,越州城破。
七月十五,边境第一座城,越州城才破。
东都却在六月二十五收到了崔清平投降,前线沦陷的消息,于七月十日,收到边境十城之后和玉关大捷的消息。
叛国的消息是假的!
边境十城从一开始就被放弃,从来没有人想要营救过它们,他们在逼着崔清平放弃,逼着崔清平叛国。
而边境却一直在等。
可他们等不来。
那十座城,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东都这些贵族用来玩弄权术献祭的棋子。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
无论是崔清平、洛曲舒,还是边境的将士,乃至从边境一路后迁的百姓。
他们每一个人,在那时候,都在坚持着等待,抱着期盼,奔赴向和玉关。
五月,守城不退。
六月,守城不退。
七月,城破人亡。
没有粮草,没有补给,那十万人,从五月,一直坚持到七月,终于在他们辛苦送回后方的百姓被射杀于和玉关门外时,彻底绝望崩溃。
“崔家主呢?那些人呢?”
洛婉清一把抢过信来,看着上面那句“第二日,崔家主命家臣领兵后撤,同时寻到为父,欲往江南送一物……”,确认道:“不是在第二日就后撤了吗?那些士兵呢?那些百姓呢?”
“边境十城陷落后,北戎对十城汉人进行了屠杀。”
谢恆平静开口:“后来我去边境时,汉人完全无法入境,侥幸进入之后,当年的人,也几乎不见了。至于我舅舅——”谢恆抬眼看他,“你应当知道,八月十四日,他回到东都,晨扣宫门,而后于当夜,自尽于宫中。”
“自尽?”
洛婉清全然不信:“他是自尽?”
“陛下说,世家本是想以叛国之罪,将他凌迟于街头,但陛下念及幼时情谊,心中不忍,便在宫中赐他毒酒。”
“你信陛下的话吗?”
洛婉清急急反问。
谢恆沉默,过了片刻后,他缓声道:“我看过舅舅给他的信,的确是我舅舅的字迹,还有他的私印,以及他与陛下特有的暗号,没有人能仿照。””
“可……这怎么可能?”洛婉清想不明白,“且不说按我爹所说,崔家主坚守到了七月十五城破之时。就算没有今日这封信,按理来说,崔家主位极人臣,非三岁小儿,怎敢如此开口?”
“我过去也一直没想明白,”谢恆又取回洛婉清手中信件,垂眸摩挲,谢恆话锋一转,又道,“可今日看,如果对方能截断边境与东都的传信,那必定是陛下再亲近不过的人,这样的人,伪造出一封信来,未必不可能。”
“你信陛下是受了蒙蔽?”
洛婉清听谢恆的话,慢慢冷静下来,分析着谢恆的话,思考着道:“为何?因为陛下没有逼垮崔氏的理由?”
谢恆没有说话,似在思量,想了许久后,他轻声道:“殿下从宫里出来时,和我说了六月初十在他眼中发生过的事。”
“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虽然北戎是在五月十五发动的袭击,可一切波澜,却是在六月初十,崔慕华死于宫中,崔涟漪和李圣照失踪开始,才变得不可收拾。
“那一日,是太子殿下每月与皇后陛下固定家宴之日,所以他同以往一样,午时入宫,与皇后娘娘在宫中说话,结果这时,王清风突携圣旨来到未央宫,语义不明说让他们从实招来,将藏匿之地交出,可免于死罪。”
王清风是王神奉身边贴身守卫,乃天下仅次于张纯子、杨淳之下的第三宗师,他竟然带着圣旨和兵马出现在皇后宫外,围困未央宫?
洛婉清皱起眉头,立刻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
谢恆摇头,隻道:“殿下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当时娘娘便觉不对,要验查圣旨,结果王清风便直接说他们抗旨不尊谋逆,带兵绞杀。有王清风坐镇,未央宫不敌,好在我娘及时赶到,在星灵放水帮助下,太子和娘娘才得以逃脱,但……”
崔慕华却死在了宫中。
“那是圣旨是真的吗?”
洛婉清思考着,谢恆平静道:“假的。每一道圣旨都必须誊抄副本记录在檔,我后来查阅过,没有这道圣旨。”
“那是王家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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