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委屈一瞬翻涌,这如孩子一般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更觉狼狈。
他强行压下这些不当有的情绪,低低应了一声:“嗯。”
洛婉清听他的声音,思索着道:“我知道公子是气我拦你,但我也是为公子着想,其实……洛婉清已经死了,什么娃娃亲啊,婚约啊,都是虚的,只有柳惜娘还真实活着,公子别难过。”
谢恆不敢多说,又怕她察觉情绪,只能轻声道:“嗯。”
“开心一点。”
洛婉清从他身后探过头去,笑着道:“若是再不开心,我就要亲您了。”
谢恆看着探过头来的姑娘,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唇轻轻颤了颤,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声,隻扯出一个笑来:“没见过你这样哄人靠恐吓的。”
洛婉清见谢恆语气稍缓,终于放松几分:“高兴啦?”
谢恆轻笑:“本也没怎么生气。”
“骗人。”
洛婉清直起身来,放开手踩在他的影子里,揭穿道:“你今夜都不让我留宿了。”
“你又不喜欢。”
谢恆转过头去,说着气话:“我强留何意?”
“哦。”
洛婉清点头:“好罢,那我回去睡了。”
谢恆一僵,张口欲留,又有些开不了口。
他背对着她,听着她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她道:“哦,那个,今晚谢太傅来见了我一面。”
听到这话,谢恆立刻回头,皱眉道:“他找你做什么?”
“他好像……知道我们的关系,就说看看我。”洛婉清摸了摸鼻子,瞒下了腰牌的信息,试探着道,“我不知道他算敌友,就没怎么同他说话。若下一次再见,公子,”洛婉清抬眸看向谢恆,“我可以信他吗?”
“可以。”
谢恆听谢修齐没说什么,似是有些失落,他转过头去,平静道:“他是我父亲。”
洛婉清听到这话,便知分量。
这种时候,谢恆还能承认谢修齐是父亲,那证明谢修齐应当是站在谢恆这边,在谢恆心中分量不低。
洛婉清心中有了盘算,点头道:“明白了,那您休息吧。我——”
洛婉清拉长了语调,谢恆心揪起来,随后就听洛婉清一笑,转身道:“我得办点事儿,办完事我回来,公子留扇窗户吧。”
说着,洛婉清便毫不犹豫快步走向自己小屋方向,谢恆听着她的脚步走远,等确认她听不见了,他才轻声道:“来得这么晚,便不用来了罢。”
然而说完,他又有些恼怒闭眼。
他竟是隻敢在她听不见的时候才开口。
这样开口,不如不开。
洛婉清快速回到自己屋中,一面走一面盘算。
谢恆之前说过,他难过的只有一件事,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唯独谢恆不可以。
过去她总是以为,谢恆出身道宗,行事随心所欲,然而今日谢修齐说出那句“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她才意识到,谢恆骨子里,始终是世家出身。
他其实也在意规矩,在意名节,在意是否名正言顺,是否正大光明。
对于不重要之事,他或许还算不羁,但越是珍重的人事,他越求个名分。
所以他们确定关系那夜,他就会衝动问她成亲之事,一回东都,便会将梅园给她。
她觉得这不过是些虚名看的不重,但看今夜谢恆反应,他却是极为在意。
洛婉清想想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心臟像是被人捧着,温柔又踏实,还忍不住带了些心软。
她回到房间,拿出笔墨,认认真真写下一份婚书,等墨迹干后,便立刻下山,连夜往谢家方向赶去。
谢家距离监察司有一段距离,她夜里疾行了近半个时辰,便见到了谢修齐的马车。
马车慢慢悠悠行在半路,洛婉清从高处一跃而下,高呼出声:“大人!”
马车骤然停住,谢旭警惕看着洛婉清:“你来做什么?”
“谢大人,”洛婉清走到马车旁边,警惕扫了一眼周边,确认四周无人后,用只有谢修齐和她能听到的声音笑着道,“晚辈有一事,想请谢大人帮忙。”
“何事?”谢修齐语气平静,带了些好奇。
洛婉清将婚书拿出来,恭敬道:“晚辈欲求令公子谢恆,今夜特意带了婚书过来。晚辈家中长辈不在东都,只能先求谢大人应允,待日后时机成熟,晚辈再邀家中长辈过来见礼。”
谢修齐闻言,沉默许久后,却是在马车中笑了起来。
他低低笑着,卷起车帘,压了几分看戏的表情,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暂时叫柳惜娘。”
“日后还会换名字?”
“是。”洛婉清坦诚道,“一些原因,晚辈身份暂且不便告知,但谢公子知晓。”
“几岁了?”谢修齐压着笑,“太小不可,太大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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