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吞下。我要消化它,我要留住你。白皑皑的你从此留在我漆黑的体内,天荒地老。强烈的焦味自喉头涌上脑袋。头痛欲裂。我使力按着头上的旧伤口,挡着将要破茧而出的殷红。伤口裂了,溢出无力的血。浓稠黏浆,是愁人的感觉。你死抱着我,拼命将我拖向小巷。我的身体不听唤,想跑,却跑不动。我的意识不听唤,想清醒,却又模糊起来。我抬头望你,你的脑袋同样开了洞。赤血染红你的眼,沿着你的脸颊往下流,滴入我双眸。你没有放开我,死命的拖着我,跑向小巷。双双倒下。面对面,你眼望我眼。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在望着我,抑或只是单纯地瞪大了眼。我没力气合上眼皮。我猜,你也是。最后,我陷入一片带红的黑。当我恢復意识时,整个世界已然一片皑白。白布掛樑,白衣披身。唇色苍白,脸色惨白。溪钱是苍凉的白,烛泪是委屈的白。自此,你成了白的代名词。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想起你,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擦身而过的每个路人都穿着白衣裳,长有你的脸。是你!是你!是你!漫天遍地均是你!美妙的时刻!我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地上前细看每个你。有些惊慌尖叫,有些敏捷地跑开,有些厌恶地推开我,有些伸手在我的胸脯上打圈转,有些直接拉我到小巷里去拳打脚踢。金钱财物首饰被抢劫一空,保暖衣衫被扒光,我赤条条地被埋在染红的雪堆里。我不喜欢这片红,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它生起无比熟悉的感觉。红,是你愤怒的双眸,是我头上的伤口,是热血的诗词,是罗曼蒂克的画作,是你家人嘴边的恶话,是我家灶边的空米缸。大舞厅里,水晶灯闪烁迷人,白光洒在黑皮椅上,熟悉的黑旗袍被压在陌生的白西装下,殷红断断续续流了十年……因为红,黑与白得以融和。朝朝暮暮,月月年年。年年月月,暮暮朝朝。黑与白得以分离,因为红。红的温度溶掉白,馀下黑。静默的黑。永远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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