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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洗漱护肤完已是凌晨一点,初语拿出手机查看霆呈今晚的航班动态,正点,没有延误,飞机大约在六小时后到达纽约。
归期则是十六天后,所以江湖人称“妻离子散航班”。
这夜格外寂静,初语躺了半小时却毫无睡意。由于工作原因,她这几年的作息一向不稳,失眠则成为常态。打开床头的抽屉,入眼便是行行种种,形态各异的助眠药。早期购入的睡眠软糖这类产品对她而言,除了多摄入些糖份外几乎是毫无作用。于是她直接开了一瓶新的药片,随水吞服两颗。
不过半小时,困意便明显起来,思绪虽还清晰,眼皮却沉重得厉害。
也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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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雾沉,浓得化不开,不见分毫清明。
听力范围内仅剩机舱外发动机的轰鸣鼓噪,初语坐在乘务员座椅上,偏着头,望不清舷窗的景,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锁云笼。
然而当她回过头,看向机舱,却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衣着合体且分外出挑,面容却是模糊不清的。然而清晰可见的则是那双极冷的眼,乌沉的深眸。他微微翕下眼帘,颓困于头等座。
今日最后一段航班从申城起航,因暴雨延误了三个小时。而彼时舱门已经关上,乘客无法下机,只能留在机舱内等候。
没有准确起飞时间,乘务长不断播报继续延误的广播。面对一众乘客的指责抱怨,初语隻得埋头认下,微笑的弧度几乎是牢牢刻在了她的脸上。
路敏之作为乘务长不放心后舱那几个小菜鸟,早早赶过去帮忙了,留初语一人独自处理头等舱的各项事务。
任何乘客的刁难怒气她尚且都能游刃有余地化解,可只有6c座的金卡顾先生。从上机便开始睡觉,加之地面延误的时间,他整整睡了五个小时。
拒绝用餐,也拒绝与任何人沟通。
无奈在飞机即将下降的时候,初语走过去,低声唤他,未醒。初语隻好抬手轻碰他的肩膀,惹得他不满蹙眉,淡淡掀起目光,扫她一眼。
就这一眼,让初语内心深处的郁燥腾然升起。
“顾先生您好,我们的飞机即将于半小时后降落在首都机场,地面温度28摄氏度。我看您全程都在休息,请问现在是否需要用餐?”即便此刻初语的声音如同机器一般生硬刻板,但她也极力维持着最后的专业素养。
金卡先生渐渐垂下眼,目光从上至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左手,忽然睫根轻轻颤几下,目光开始变得隐隐有些灼人。
初语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下去,昏暗的机内灯光下,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钻戒,隐约散射着细弱的微光。
“不用。”他极其冷淡地开口,随后再度闭眼。
“好的,不打扰您了。”初语的这一声回话很轻,轻到大概金卡先生都没能听见她的声音。
飞机要下降,初语坐回乘务员座椅,系好安全带,隻望窗外。
万家灯火点亮下的京市逐渐浮现,有微弱的暖光从半空中泄进来,却掩不住她通身的疲倦。
初语闭上眼,再度跌入混沌的思绪中。
是梦,抑或是梦中梦,她都无力去思寻。
“怎么又下雨?”不知是谁的声音,回响在她耳畔。
密丝丝的斜雨打湿女孩十七岁的裙角。这本该是个潮湿闷热的夏日傍晚,初起的暮色挟风覆地,然而一场潜人心脾的惬意却随着这场细雨席卷而来。
初语很爱落雨天。
任由沁凉的雨丝落在肌肤上,呼吸间畅快享受着雨天的湿气凉意。
然而不多时,余光却瞥见一片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迅速逼近。
此刻空气陡然凝滞,畅快舒爽的感觉也戛然而止。她奋力跑起来,顾不得污水四溅,慌忙躲进一处屋檐下,破败的墙体斑驳不堪,浸满了霉点脏污。
她出神凝望远处。隔着雨幕,路边那棵洋槐的枝梢沉坠着水珠,落到潮润的地面,汇积成一滩窄浅的水洼。树间隐匿的蝉鸣不复鼓噪,而这夏日也终将走到尽头。
路面光影渐深时,耳后猝然响起一串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她甫一回头,便瞧见那熟悉的面孔,眉头蹙得更紧。
少年默默收起雨伞,置于一旁的墙壁立好。面不改色地从口袋掏出一面纸巾,随后蹲下,清峻瘦削的肩胛透过t恤印出清晰可见的骨骼轮廓。
不似初语的湿漉狼狈,他此刻则是浑身干净清爽。
少年有着一副不同于亚洲人的峻深面骨,轮廓棱角极为深刻。眸光很亮,看人的眼神却分外清傲,如同深冬湖面凛寒难化的积冰,又似划开夜昼帷幕的那一笔锐利天光。想来应是分外嚣张难驯的性格。
然而此刻却蹲在地上,伸出手,一点一点,替她拭净小腿上的污泥。
初语急闷,往后缩回腿。
出言警告:“别碰我!”
少年站起身,面色如常,垂眸片刻后又抬起,含笑定定看着她,嘴唇翕动,轻轻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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