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忆起那一年,初语脑海中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是冬季就快结束的时候,当时距离他们分手已经过去快两个月。
猫猫也以那种方式离开了。
初语开始接连不断地失眠,噩梦缠身,病发后住了整整一个月的院。
在此期间,顾千禾给她打过无数电话,都被拒接。
她是很执拗的那种人,一旦认定某件事,便很难回头。
情绪就那样压抑着,她不再与人说话,就连面对家人时都是如此。
直到二月的某一天,初语忽然收到了先前复申的美签。
那天,她坐在卧室,从清晨开始,一直到日头落下,看着最后的夕阳投在窗台边,碎成零零散散的光斑。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分手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想起那半年,她并不全是痛苦的,她也曾和他有过幸福的过往。
初语从没有那么盲目衝动过,甚至连犹豫的瞬间都没有,她瞒着所有人买了去旧金山的机票。
她只是想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她什么别的要求都没有。
她只是很想他。
飞机降落在大洋彼岸的时候,天色才微微亮。
而加州也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美,没有烈日骄阳,更没有浪漫气息。有的只是阴闷灰沉的天空,要落不落的雨。
初语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他们学校,乍然面对陌生的世界,她能感受的只有无措与惶然。
隻记得那天她找到他所住的宿舍楼下,看着学生一个个地从那栋楼里走出来,他们有说有笑,绚烂蓬勃得如同另个世界的人。
那天,等到人群都远去了,她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出来,像是睡过了头,手里抱着两本书。他依旧是高而显眼的,大冬天里身上隻穿了一件t恤,雾气中颜色难辩深浅,棒球帽扣在头顶,盖去大半张脸。
可初语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隻笑了一瞬就哭了。
眼泪无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可顾千禾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冷风中似有所感地回过头。
然而那天晨雾深重,他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莫名放慢了脚步。
那一天,初语远远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在那片混沌湿冷的晨雾中,越走越远。
她听见远处旧教会礼堂传来的钟声,看见纪念塔旁的教室里,点着一盏盏晨灯。
他渐渐加快脚步,越走越远,身影模糊了,像是着急,要往那光里走去。
初语就在这时停下来,不跟了。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再回头了,只有远处的灯火里,才有他想要的未来,他的大好前程。
初语终于看见,他所说的,更好的选择。
那一天,明明已经离他那么近了,仿佛只要伸手,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触碰得到他。
如此的平常而普通的一个早晨,没有撕心裂肺的糟糕剧情,没有误会,没有争吵。
可到底,她还是退缩了,还是缺少那么一点勇气。
纵然她知道,就差那么一点,这个故事的结局就会重新改写。
但错过,就是错过,就算重来千万遍,十八岁那年,他们终究还是要错过的。
初语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了。
因为后面的事她也记不全了,好像是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天空骤然落了场暴雨,没有计程车,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机场,就这么失神落魄地一直坐在某间餐厅门口,点开他们之间的对话框。
那是两个月来,她第一次发信息给顾千禾,问他,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么?
他说:别联系了。
风将雨水吹进眼里,模糊中看着那几个字,她仿佛忘记了呼吸,胸肋两侧,像是有无数根密针扎入,找不到痛的源头。
那一刻,初语终于哭出声来
因为她知道,他们彻底结束了。
她不止一次问自己,爱到底是什么?为何它如此短暂,却能让人如此苦痛,那些日夜不休的折磨与酸楚,令身心都受尽折磨。
可又为什么,人这一生总是想要得到爱。
总是觉得不甘心。
初语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那雨倾盆,无法止息。
直到傍晚,有个陌生的女孩主动撑伞坐到她身边,问她发生了什么。
其实初语已经不大记得那个女孩的样貌了,隻记得雨幕模糊,那个女孩用纸巾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又见她垂下眼睫,忽然间无声坠下泪来。
陌生的女孩温柔对她说:“你不要哭,我请你吃晚餐,好么?”
初语摇摇头,强忍着哽咽说:“谢谢你,但是我得离开了,我在等计程车。”
那个女孩低低叹息了声,说:“这里很难等到的士,我帮你预约supershuttle,可以给我你的航班信息么?”
陌生人的善意并未使她彻底放下戒备,初语隻给了那个女孩她的航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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