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厚道的太夫人
宋慈不得劲,宋致庆又能得劲到哪去了,越想越觉得糟心,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沈姨娘这里。
沈姨娘依然在葡萄架下摆桌,只是她不煮茶了,而是煮了酒,淡淡的菊花酒,配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小吃,手里拿了一本书,斜倚在美人榻上翻着。
宋致庆瞧着,总算知道什么叫人淡如菊。
沈姨娘入府这么久,当真是最知礼得体不过了,一个错处都寻不出来,日常除了向鲁氏晨昏定省,她等闲不会出自己住的墨韵居,而是把这个居所打理成一个小桃花源,养着各色的花木,夏日煮茶,秋日煮酒,待了冬日,大概就是煮酒赏雪了吧?
这个女人,不争不抢,很是知足,像是一心把这个府邸当成养老的地儿了。
宋致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轻咳一声。
沈姨娘回过头,起身向他行礼,又着人取了新的酒杯,亲自给他斟酒,递了过去:“老爷又有心事?”
宋致庆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沈姨娘的脸,又有了倾吐的欲望,挑挑拣拣的把话说了一下。
沈姨娘心想,见过傻的,没见过真傻的,这个五品官,大概就是依靠着相爷才得来的吧,有水分的那种,不然这种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官的?
她斟酌了一会,道:“老爷大概也听过许多世家后宅里的正室苛待庶子女的范例吧?”
宋致庆一怔。
沈姨娘用纤细的指尖拨弄着琉璃碗中泡着的一朵黄菊,道:“妾做女官的时候,也听了不少这样的事儿,这苛待妾室子女的例子,真的再寻常不过了,或刻薄,或虐待,或捧杀。男丁多是没长大便夭折或捧杀,而姑娘么,当姑娘时战战兢兢,看嫡母脸色吃饭,长大后,无不是为家族利益联姻,所嫁非人那是常见的。”
宋致庆蹙眉:“这好好儿的你说这个做什么?”
“妾只是让你对比一下,您和大姑奶奶,可有这样的事出现?”沈姨娘淡淡一笑,道:“老爷,聪明的人,一向是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的,而不是等他羽翼丰满才去动手,那已是迟了,再傻的正室也不会这么做。”
宋致庆有点明白过来了,脸上有几分赧然尴尬。
“太夫人若想压着您出头,她多的是机会,比如在您出生年少时,但事实呢?她依旧供您读书,让您成亲生子,大姑奶奶嫁的也是殷实人家,如今姑爷也是从五品官,屋里只有他一人,大姑奶奶日子不舒心么?妾是个旁观者,您再觉得不中听,也得听妾这一句,太夫人是个再厚道不过的人了。”
“你倒是挺尊重她。”宋致庆撇嘴,心里有丝丝不悦,道:“焉知她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听说太夫人年轻时是个敢拿菜刀和恶霸二流子拚命的人,她在意名声么?就是为了名声,捧杀你,少时谁又觉得是问题?”
“太夫人担忧也是正常,立储素来都是敏感的,她有话也说得对,谁又比相爷更得圣心?他都不急,您急什么,万一压错了呢?”
宋致庆沉默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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