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指向新现画面,手指触碰,北极光一怔瞬间抽回。“抱歉舰长,是我失礼了……”北极光后退一步,沙桌该由舰长来操控,自己凑什么热闹呢?她将两手背向身后,左手轻捏右手食指,有些发烫,不过还在自己可接受的范围内。“没关系,”悬停在空中的左手抽回,云溯调整呼吸继续问道,“不焦岛屿,你是怎么注意到这里的?”与最初拟定的剧院相比,不焦岛屿似乎更适合降落。远离大陆,岛屿面积始终,甚至可以建立一处据点。“有个人告诉我,那里是处世外桃源,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所以我觉得可以试一试……”眼底火焰暗沉留下一层灰烬,木灰掩盖热情光耀。“ty879卫星有一处岛屿,名为不焦,据说那是宇宙里最美丽的岛屿,一处实打实的世外桃源,拥有希望的黎明小光,你要相信那些美好……”回忆总会将人拉回特定环境,与虚弱声音相继赶来的是焦火气、是头昏脑涨的浊气侵染、是饥肠辘辘下的坐立难安。极限环境下拉低恐惧阈值。舌尖味蕾察觉到苦涩,但现实内并没有食物摄入。那种苦涩感自大脑传来,反向感触。北极光喉咙有些发紧,她甚至有些恍惚,将眼前人误认为多年前消失的身影。“舰长,我只是觉得这里比较合适,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舰长?”灰烬被风吹散,碧绿双瞳染了层薄雾,模糊不清。火焰熄灭,烟雾引来降水。云溯眉头微蹙,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咽喉。“有,等一下……”云溯退回舰长室后。“别走等等——”几乎是下意识地讲出这句话,幸好声音很低,云溯并未听闻,北极光揉揉眼睛,拭去那一层水雾。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起来还是会恐惧不安。悔意与恐惧不会随时间消亡,它们伴随身体生长一同生长、扎根、发芽、蔓延、结果。循环往复,从心脏迸进身体各处。最后,在某一瞬间抽紧,撕碎内部躯体,瓦解外部武装。破碎骨架,吞噬血肉。就连神志也会被其榨干饮尽。“不能哭,不能出声……”她抽了抽鼻子,双手拍拍脸颊平复心态。转头看向观景窗,瞧着窗中身影努力挤出微笑。“北极光,给。”云溯开启房门,快步行至北极光身旁。她与北极光站在同一侧,中间再无沙桌格挡。手上是几张眼贴,以及一瓶消毒药剂。努力挤出的微笑很难维持,北极光下唇不受控地抖动,压着声音问道:“舰长,这是?”
“你送我的礼物。”情况看起来更糟了,面前人简直就要哭出声。明明是北极光情绪不受控,隐忍地爆发;云溯却成了慌了手脚的人。“礼物很好,我很喜欢,谢谢。”来之前,北极光在心中模拟过多种场景,或好或坏。现在发生的,实在在她意料之外。“嗯,舰长您喜欢就好!”能得到肯定,心中自然很开心,可惜的是脸上很难挤出笑容。除了哭,脸除了哭泣,什么都不想做。“还有这瓶消毒药剂,你拿着。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关切的询问终于表达出,卡在心里的话搬出新房,它走后,又有多种话语争相入住。以后,怕是永远处在满员状态。“嗯,已经没事了,咳——开始痒了,”嗓音变得沙哑起,北极光低下头尽量不让云溯瞧见眼帘的泪水,“妈妈说痒就快、快好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变得僵硬,北极光低着头杵在原地。“北极光……”云溯将眼贴药物随手放在桌上,北极光并未接下自己手中的礼物。“怎么了?”眼泪应声滑落,低柔的声音又让她回忆起那日修车场景,像春水涟漪,又似落叶随风飘荡。只是这次声音不从上方飘落,而是在下方传来。云溯压低身子,她自从侧下方抬首正视北极光的容貌,滑落的泪珠牵动她的心脏。怎么哭了呢?是有什么心事吗?“没,没怎么……”北极光断断续续回答道。她抬起臂膀盖住双眼,衣袖默默吸收眼泪。臂膀迟迟不愿落下,她生怕看清云溯的模样。怎么在舰长面前哭了呢?真丢人啊……可是她又怕,眼前人也会消失不见,就像小时那样,等再见时已经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骨。云溯拉动北极光的衣袖,引领着臂膀离开双目,另一只手递过纸巾。臂膀下,碧绿的双眼染了层红,咬紧下唇,模样既倔强又镀了层“恐惧”。“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没关系。”可以哭吗?真的可以哭吗?北极光在心中一遍遍的重复这个问题,身体却先思索一步。话语板动水闸,泪啪嗒啪嗒流下,依旧是无声垂泣。“如果你需要空间的话,我可以先退一下……”在云溯脑海中,哭泣是件很私密的事情,或许她不该在这,还是留下些空间让北极光自己冷静下。大脑告诉她,她该带着冷淡离开,情绪需要爆发者自己调节,别人没有任何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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