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骘四兄弟拜过皇太后,均面有愧疚之色,邓绥见状心情好上一些,兄弟姊妹之间终究是有亲情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便是至亲之人,也难免有分开独行的时候。寒暄过后,邓绥问兄弟有何要求。邓骘等人皆说没有。又说了一会儿话,邓绥才道:“我要追封阿父为太傅。”邓骘连忙推辞道:“我家已尊贵至极,陛下再加恩,恐怕有损圣明。”邓绥摇头,道:“大兄,这次加封是圣上和我共同决定的,一来是酬谢兄弟们的勤勉恭谨,二来是崇褒阿父护羌之功。”邓骘闻言心中一动,问道:“陛下,诸羌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邓绥叹道:“西边久战武功,兵连师疲,再拖下去恐怕不好。我想着依阿父先前行事,看是否有效果。降则恩养,叛则讨伐。”邓骘听到这里,满面羞愧,道:“下臣无能,连累陛下日夜操劳,实在百死莫赎。”邓绥闻言摇头道:“大兄莫要这么说。现在诸羌比前两年更胜,汉军节节败退,以致于羌人寇抄二辅。”邓骘道:“我愧对阿父。”邓绥的目光扫过兄弟,只见四人皆形容憔悴,道:“前事都过去了。阿母薨逝,兄弟姊妹们痛彻心扉,但若因此伤了身体根基,阿母在世定是不愿看到。”“兄长们和弟弟回去结庐守孝,不可刻薄己身,每日要读书修身。另外,咱们邓氏居雒阳日久,新野族人难免看顾不到。大兄回到家中,贤能的推荐给朝廷,不肖的小过督促其改过,若违法犯罪,不要顾念宗族之情,只管送到河南尹。这是害群之马,万不可包庇。”几兄弟连忙打包票应下。邓绥又叮嘱道:“你们每月务必写信到京师,让我知道你们情形。阿父早逝,阿母又去,这世间只剩下我们这些血脉亲人,更要守望相助。兄长和弟弟有事不决,可遣使来京找我。我有事,亦不忘兄长和弟弟。”邓骘等人闻言,十分感动。邓绥又说了为了皇帝选师傅和伴读的事情,言明也为邓氏子弟留了位置,只待他们服阙归来。邓绥又赐邓氏兄弟和邓氏钱帛,但邓骘和邓氏坚决推辞。邓氏为新野君守孝,冒着极大的压力。行百里者半九十,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耽误了。邓骘兄弟护送新野君灵柩回乡。众人正观望朝堂之际,皇太后下诏选朝堂宿臣大儒为帝师,并选少年郎君入宫为皇帝伴读。 伴读101皇帝选拔师傅和伴读的消息传播开来,大臣们和世家都沸腾了。这可不是简单的选拔,后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但凡你在皇帝面前留了名字,只要你能力不拉垮,这辈子你就等着飞黄腾达吧。每个当官的人都想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然而实际上,很多官吏一辈子说不定都没见过皇帝的面。现在皇帝年幼,有着幼时的情谊,将来等皇帝亲政,基本上就是“平流进取,坐至三公”。再不济,将来若犯了错,看着以往的情分还能留个命在。谁不心动?反正雒阳的世家们都狠狠心动了。这事对于邓绥和刘隆而言,就是为自己拉拢盟友。多一个人成为皇帝的近侍,那么就多一个对皇帝忠心的家族。皇帝年幼,现在利益与皇太后一体。至于将来皇帝元服后,刘隆会不会被这些人拉拢走,邓绥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对刘隆颇有信心。六岁就知道“千金买骨”的人,怎么会受人控制?这些家族反而要担心隆儿利用他们哩。邓绥常读《汉书》,对老刘家的薄情和过河拆桥深有感触。不知道隆儿会不会遗传到老刘家的这些秉性,邓绥心道。“家世固然重要,但人品不行不能选。”刘隆对母后提了伴读的要求,道:“南匈奴单于檀的儿子过来当侍子,那就过来当伴读嘛。”邓绥一面听,一面思索道:“可。既然这样,圣上周围的守卫就要增加了。”刘隆点头道:“但凭母后吩咐。”邓绥做主选了六位老成持重的宿臣大儒为帝师。但选伴读一事,邓绥咨询了刘隆的意见。知道刘隆的要求后,邓绥开始频繁召见宗亲、诸侯以及世家子弟。同时,雒阳城中的“神童”和“孝子顺孙”如雨后春笋一样涌向出来。席卷雒阳城的“伴读101选拔赛”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才最终确定了名单。而邓绥对凉州官吏的调整在选伴读这件事的衬托下黯然失色,以至于没有多朝臣关注或者说关心。王符干了一个月郎中后,被邓绥认可,诏为谒者,派去凉州寻访民间疾苦,抑制豪右,以及监察地方官吏是否守法。邓绥又调郎中虞诩担任武都郡下辨县县令。虞诩在是否放弃凉州的朝廷争论上,与大将军邓骘针锋相对,因而屡次受到邓氏一系的中伤,一直没有得到升迁。虞诩对于皇太后的诏令欣然领命。他慷慨有志气,看见国家被外夷凌欺,早就想出去做一番事业,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美中不足的是,庞参竟然被调任为汉阳太守。庞参就是当初在邓骘背后鼓动邓骘放弃凉州的罪魁祸首,没想到这人竟然被派到凉州的汉阳郡担任太守,真是……冤孽。虞诩倒要看看这位弃凉派在看到凉州生民煎熬的情形后,会做什么样的决定。说不定会被羌人吓破胆子,更加坚定放弃凉州的想法呢?虞诩是从心里看不上这些目光短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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