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掌权后,那东汉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党争。刘隆对于江京的所言计策嗤之以鼻,他能舒舒坦坦地“保送”掌权,为什么要受人蛊惑提前发动宫变。然而,刘隆看着近在咫尺的崇德殿,脚步变得沉重起来。他不知道等会儿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刘隆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母后会心软吗?刘隆用尽力气抬脚踏入崇德殿的门,中间还被江平扶了一下。江平眼泪汪汪地祈求地看着他,刘隆咬着唇坚定地摇摇头。后殿到了。“母后!”刘隆跌跌撞撞地快步跑进后殿正堂,扑到邓绥的身边大声哭起来,眼泪如珍珠般一颗颗滚落下来。邓绥正在看书,见此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伸手抱住刘隆,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这是发生什么了?”刘隆哭得情难自已,哽咽不能言。邓绥将目光冷冷地看向江平,江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砰砰地磕头就是不说话。“说!”邓绥盯着江平道。江平抬头,鲜血染红了额头,一脸惊惶,抬眼看了四周,又低下头磕头不已,浑身颤抖。邓绥挥手让女史宫人都退下,只留陆离一人,问道:“你还不从实招来?”刘隆伏在母后的肩膀上哭得抽搐起来,邓绥心疼地一边给他拍后背,一边盯着江平。江平硬着头皮咬牙道:“江京伺候圣上更衣许久未出来。出来后,圣上就命奴婢拿下江京,堵着嘴不让说话。后来……后来,圣上就跑来见陛下,路上、路上问奴婢……”邓绥见江平说得吞吞吐吐,追问道:“问了什么?”刘隆直起身子,从邓绥的怀中出来,用衣袖抹眼泪,道:“我问、我问、江黄门、母后是不是、我、我的生母,他说,他说太后就是我生母、但江京说、说我生母是江美人……”刘隆说完,又哭起来,满脸泪痕,好不可怜。邓绥听到这话却是浑身一震,身子一颓跌坐下来,内心仿佛被捅了一刀,脸上失了血色。十多年来母子相依为命,邓绥已经将刘隆当做自己的亲儿子。这个秘密猛不丁地被人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邓绥闻言叹了一口气,伸手为刘隆整理好散乱的衣领,忍着心疼,郑重地对刘隆道:“隆儿,我确实不是你的生母,你生母是先帝的江美人。”刘隆听到这话,双目圆瞪,嘴巴微张,似乎连抽噎也被震住了。‘殿内一片寂静,良久,刘隆双眼的泪水簌簌而下,又哭道:“母后真不是我的生母吗?”邓绥点点头,回绝了刘隆希冀的眼神,道:“江黄门以前就是侍奉江美人的,你问他便知。”
刘隆又将目光投给江平,江平点一点头,声音带着苦涩道:“奴婢之前是江美人宫里的寺人,江美人体弱生下圣上后半个月就……就去了。”刘隆闻言又放声大哭。邓绥叹气,伸手抱住刘隆,忍着心痛,安慰他道:“孝明帝曾对明德皇后说,‘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明德太后养了孝章帝,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1”“隆儿孝性淳笃如孝章帝,母后难道就不能做明德太后吗?”邓绥的声音在刘隆的耳边温和但又坚定地响起。刘隆的心中蓦地涌出一阵阵的愧疚,难过得又大哭起来。邓绥安慰他道:“母子人伦乃是天性,我之前念你年幼没有和你说,如今和你说了,我心中也了却了一件事。好了,不哭了,不然这满宫的宫人都要笑话你了。”刘隆在邓绥的劝说下慢慢止住哭泣,邓绥叫陆离端来水为皇帝洗漱。刘隆的眼睛却在宫中打量一圈,悄声对邓绥道:“他还说了别的话。”邓绥笑道:“无知之徒,不用听他狺狺狂吠。”刘隆坚持要说,对母后耳语起江京宫变的谋划。邓绥听了,刹那间脸上褪去血色,神情冰冷,愤愤地拍着桌案道:“狂徒坏我母子情分!其心当诛!”刘隆被发怒的母后吓了一跳,像只受伤的小雀整个人都呆愣住了。邓绥转头,缓了缓脸上的神情,拉着他的手,声音带着轻颤:“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是母后的好孩子。”话音未落,邓绥也落下眼泪。刘隆见状,顿时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叫道:“母后,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我……”刘隆突然起身抽出后殿挂在墙上的剑,愤愤道:“我去杀了江京!”邓绥赶忙叫陆离和江平拦住皇帝,抓住他的手,道:“些许小人怎么能让天子动手?江平,你传令蔡侯抓捕江京、孙程、王康、王国和李闰。”江平抬头看了眼皇帝,咬着牙退出宫殿,然后快步跑起来去找蔡伦。事情的发展好像远远超乎他的预料。他不知道皇帝和皇太后说了什么,但一定是比皇帝生母更严重的事情。是什么呢?江平现在浑身发寒,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极为不妙的猜测。皇帝怎么敢?他现在还在崇德殿啊,这……这如何是好?江平的双拳紧握,眼睛充血,几乎看不清路。他找到蔡伦,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急道:“太后让你去抓江京、孙程、王康、王国和李闰。你快去啊,你抓了人赶紧回禀皇太后,去崇德殿回禀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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