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当然没忘!”奴良陆生怔了一会儿,然后眉眼飞扬起来。他握紧了彼此交握的手,反过来跑到了前面。“要快一点,不然就赶不上了!”夏日祭是什么?是苹果糖、是捞金鱼、是烟火大会。也是他们规划已久的旅行终点站。经历了多姿多彩又令人疲惫的一天之后,他们穿着浴衣,踩着木屐,与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般无二地享受着今夜的狂欢;又总能在人潮汹涌中,毫无障碍地寻找到彼此,仿佛在夜幕的黑色笼罩下,只有对方在闪闪发光。烟花已经放过了一轮,五条枫坐在路边长椅上,吃掉了最后一点苹果糖。自从有了六眼之后就对糖分需求激增,吃完这一个,五条枫还觉得意犹未尽。正要环顾四周再找找还有什么吃的,脸颊突然一凉。奴良陆生举着刨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五条枫回过头,惊讶道:“你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奴良陆生的脸有点红。虽然想到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但是现在要他用语言解释,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之前试过了,六眼不是特别专注的话,是可以被‘镜花水月’瞒过去的……”所以在看到五条枫的糖快要吃完的时候,一时兴起就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现在冷静下来了,才感觉脸皮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了“惊喜”这种俗套的理由,居然大费周章地搞出这种事情,真的是……可是五条枫却还在看着他,那双蓝眸澄澈又懵懂。他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好奇地问道:“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陆生?”可是这次,陆生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毫不迟疑地给出答案了。他耳根烧得通红,向来伶俐的口齿也锈住了,一瞬间几乎要落荒而逃。“就……就是……”奴良陆生吭哧了半天,才最终小小声的憋出一句话:“就是……惊喜……”话音刚落,第二轮的烟花正好自夜空中绽放,人们发出惊喜的欢呼。烟花的五彩光芒乍起乍落,耳畔也被人们的呼声填满。奴良陆生看见五条枫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过度紧张的他并没有听清。等到这一轮的音浪散尽,陆生才得以问道:“枫,你刚才说了什么?”五条枫的眼睛专注的盯着刨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没什么。”
明明没有回答什么特殊的话,可是奴良陆生的眼睛逐渐也有点不敢看五条枫了。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似的,也小声说道:“哦……是吗……那就没事了。”两个少年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头却各自扭向一边,仿佛彼此不认识似的。但是手却一直牵在一起。休完假的第二天一大早,五条枫就得知了他的两个哥哥在他不在的时候闹出了大事情。总监部问责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蓄意伤人,造成了委托人的肢体残损;并且还在事后封锁消息,当场逃逸。当时在场一同执行任务的五条悟也构成包庇嫌疑,要求这两人去往京都的总监部等待审判。而以夜蛾正道为代表的东京咒术高专势力则是拒绝了总监部的要求;同时御三家中的五条家族也表明态度支持他们未来的家主五条悟。双方僵持不下。五条悟与夏油杰毕竟远在东京,总监部鞭长莫及,可是在京都这里,却是有一个现成的人质——五条枫。于是五条枫在目送奴良组的宝船飞上天空之后,一回头就看到几个总监部的来使“彬彬有礼”请他去总监部坐坐。这次好歹长了点脑子,没有再指使禅院直哉那样的傻子来考验人的耐心。而是等他的外援奴良陆生走了之后,再貌似客气地请他过去。不过对于五条枫来说,真正让他下决定的,还是信使在话语中隐晦地提到的信息:总监部知道了他昨天救了一个刚刚觉醒成为咒术师的小女孩,并且已经派人去特别“关注”了她。虽然五条枫都没有和这个女孩说过几句话,但这也是总监部在仓促之间能找到的最能威胁到五条枫的筹码了。而五条枫也确实如他们所愿,在听到了这个暗示之后,就安静地坐上了总监部派来的车。虽然看似一切顺利,但是总监部的信使却丝毫不敢放松。他脑海中控制不住得不停闪回着五条枫上车前的一瞬间——在听到他提起那个女孩的名字之后,五条枫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着急担心、或气急败坏的神情,他只是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而已。恰恰是这样,信使这才发现,之所以五条枫同样拥有着六眼,看着却没有五条悟那么有距离感,正是因为他的脸上经常带着一丝笑意,这种属于“人”的温度冲散了“神”一般的压迫感。但是当他把那一丝温暖也彻底收回的时候,看见他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仿佛被神明从高天上俯瞰,如坠冰窟一般的压迫感。这次真的能够顺利吗?信使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乙骨忧太早早的就起了床。时间正是清晨,窗外才刚刚泛出一抹鱼肚白,连每天早上就要来督促他吃药的护士姐姐都还在睡觉,医院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年幼的乙骨忧太蹑手蹑脚地跑过无人的过道,跑到另外一间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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