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时,这可以算作是一种优点;但是在想要攀登上咒术的巅峰的时候,这就变成了潜伏的巨大隐患——将一切都牢牢掌控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无法竭尽全力,破釜沉舟地向着峰顶冲刺。五条悟曾经在一次切磋过后,对着五条枫说道:“我能看见它就在那里,你能吗?”他的手指向五条枫的心脏。那道无形的屏障,就横在他的心间。原本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既是不能越过这道屏障也没什么,他现在的实力也很够用。只是现在,意外来了。在意识到对面的咒灵居然在生死关头掌握了领域展开的那一瞬间,五条枫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动了极之番,用上了他全部的咒力。银蓝的光芒倾泻而出,在昏暗的环境里明亮得近乎失真。很快领域的外壁就传出了玻璃一般的碎裂声响——领域“自闭圆顿裹”,只展开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五条枫被自内部击碎。真人为了展开领域消耗了大量咒力,眼下已经进入最虚弱的状态,别说再展开一次领域,他还跑不跑得动都是一个问题。但是领域展开的这短短一瞬就足以扭转战局。在领域内部,术式的命中条件不再有意义,只要进入其中就必定会被命中。而以涩谷当前的人群密度,刚才的一次领域展开就卷进去了上百人。这是他的错。在人们的惨叫声中五条枫冷静地这样想着。被领域笼罩进来的一共有179人。而按照他使用无相之缚救人的速度,最理想的可能性就是在他可以救下五个人,之后剩下的那174人就会走向他们作为一个“人”的生命的终结,变成被控制的怪物。如果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束手束脚,放开手用极之番对付那两个咒灵的话,正常威力的极之番会误杀……大约五十个普通人,但是应该可以赶在咒灵掌握领域之前把他们祓除。这个致命的选择题,他以为可以打出最佳选项的。是他没有预判到全部情况。是他还不够强。现在再做这些,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无法再拯救所有人。但是他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伸手扶住了倒在自己身边最近的那个人,咒力运转,为她止住了痛苦。那个女孩有着熟悉的眉眼。哦,他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叫爱子的女孩,他曾经光顾过她打工的店。就在五条枫心神大乱的档口,一个方块被人悄然扔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他的脚下。“六眼”的主人头一次这么迟钝,他直到现在才发现,场上来了一个新的客人。头上带着缝合线的女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粉墨登场,她站在五条枫面前,第一次实打实地面对着这个几乎将她逼到绝境的敌人。不过,眼下终归是她棋高一着。
“还没有感谢你对现在的狱门疆做出的贡献。”她轻声细语地问候着,仿佛在与老友叙旧。“狱门疆,开门。”狱门疆上,一半血红一半银蓝的眼睛同时大张!在陀艮的领域中,咒灵们和羂索曾经就狱门疆的问题进行过一次谈话。那个时候的狱门疆经历了被破坏再被修复的过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了,但是实质如何,则是只有负责修复它的羂索知情。因此在商定战术的时候,咒灵们就对狱门疆的现状提出了疑问。于是,羂索宣布了她在修复狱门疆过程中发现的意外之喜:“——源信和尚作为咒术师,他的术式曾经就是无相之缚。”她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狱门疆表面银蓝色的眼睛,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来。“你知道同源的术式意味着什么吗?”“什么?”漏瑚虽然活过的年岁很长久,但是在咒术方面的知识委实欠缺。他皱起眉头,耐下性子询问。“意味着不需要再满足‘停留一分钟’的限制,只要现在的狱门疆接触到同源的术式,它就会立刻被激活。”“五条枫一定没法想到,他虽然想办法毁掉了狱门疆,却反过来给了我拆解、修复它的机会……是他亲手,将对付自己的最佳武器送到我的手中的!”似乎是天意使然,在五条枫激活了狱门疆,即将被彻底封印的同一时间,那面静静旋转的镜子也开始出现异动。它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镜面上逐渐浮现了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镜子里脱出。只是现在场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苦战,没有人注意到它而已。在镜子里,故事也即将进入尾声。夏油杰坐在一块墓碑前,手指轻抚过那上面镌刻的字迹。“小枫。”他语气如常,仿佛那个少年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还能和他交流一样。“如果你还在的话,你会怎样选择呢?”照片上的少年微笑着,并不回答。但是夏油杰却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捂住脸低低笑了起来。“啊……我在想什么呢?你明明已经做过了选择,产生动摇的明明是我……”一阵风吹过,堆放在墓碑前的花束发出“哗哗”的轻响,仿佛隐秘的安慰。我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呢?夏油杰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天,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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