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经过了短暂地蜜月期后,各个城邦之间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利益诉求并不相同的原因,也渐渐从内部生出了嫌隙。埃及人的军队此时还远在天边,看似遥不可及,而联军内的敌人却已经露出了狰狞地爪牙。“朱里,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会被埃及人杀死吗?”过了一会,梅蒂大抵已经猜到了我话中的未尽之意。她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担忧地说道。她的脸上蓦然间变得煞白,亡国的公主会遭遇什么,想必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她比我更清楚。我只得安慰她:“没事的,你别怕。我听说埃及人的国王颇为仁慈,应该不会杀了我们的。顶多是从美吉多王国,被俘虏去了埃及王国而已。”我安慰道,这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在《图特摩斯三世纪年》中便有着关于他宽恕美吉多王室的记载。“我们现在首先要保证的,是我们能够活到那时候。”我终于将话题引导了正题上,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梅蒂认真地信口胡说道。“我自印度而来,一路上见识过太多的战争。美吉多的城防工事坚固,地理位置也十分险要,易守难攻。我恐怕埃及人一时无法攻下,会采用围城的方式。”“围城?那是什么?”梅蒂出生成长在哈特谢普苏特统治的时期,附近小国之间的所谓战争也大多是小打小闹。对于战争,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就如妲娜拉说的,埃及人兵力充沛。他们强攻不下,也许会选择将整座城池团团包围起来。若是那样,短时间内或许还好,可只要时间一长,粮食无法运进城中,必定会引发饥荒。”梅蒂听完我的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可我并未停下,而是接着说道:“而埃及人,却可以借由美吉多此时城外伊斯德伦平原上万顷的良田,完全不愁吃喝,到时候想围多久,就围多久。城中的人逃不出去,却只能活活饿死。”小姑娘终于被我话里的恐怖场景吓住,露出了惊慌地神色。“虽然这样的事情未必就真的会发生,但是未雨绸缪真是不会错的。梅蒂,我想从今天开始,偷偷在殿中藏匿一些易储存的食物,你觉得怎么样?”梅蒂此时已经被吓得有些失去了主意,听了我的话也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朱里,我们应该要偷偷的存点粮食。”“但是这件事,我们要保密,不能和任何人说。要是当整座城市都陷入饥饿,我们有食物这件事被人知道了,那最先没命的就会是我们两个。”我又小心地叮嘱道。这一次,梅蒂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生在王宫之中,她对于人性的了解也许要比我深刻。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至少在那场恐怖的饥荒之中,我和梅蒂的生还几率,要大过其余毫无防备的人了。毕竟根据《图特摩斯三世纪年》中的说法,最终美吉多的国王在这场因为围城而引发的饥荒中,实在撑不下去了,这才开城献的降,结束了这场也许持续了七十几日地围困。若是连国王都已无力支撑,想必城中的粮食储备已经见了底。而如我和梅蒂这样的弱质女流,只会更加难以分配到充足的食物。站在图特摩斯三世敌人的立场看待这场战争,于我而言固然十分有趣,是一个难得的角度。但我并不想成为这场战争地陪葬品,提前开始准备粮食,这已是我在这场动乱之中,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够尽可能带着梅蒂活下去的方法了。 战争前夕几天之前,我终于从妲娜拉的口中听到了塞赫姆拉与美吉多国王争吵的完整版。原来塞赫姆拉王子曾在幼年造访过底比斯,对于如今即位的图特摩斯三世本人有着比此时迦南地区其他城邦的统治者有着更加清醒地认知。在所有人都认为埃及人会经由更加平坦的泽夫提或者他纳阿卡前往美吉多时,只有塞赫姆拉坚持认为图特摩斯三世会从穿过卡梅尔山脉从阿鲁纳通道突然出现在美吉多城下。然而他的观点却遭到了其他人甚至是今日局面的幕后推手,米坦尼和赫梯人的反对。“塞赫姆拉你疯了?没有一个具备基本军事常识的军队统领会选那条路的。你想想,当你的先头部队已经走出了峡谷,而你的后翼却仍滞留在峡谷的另一头动惮不得。战车和战马都无法通过,若是有人埋伏在山上,你甚至无法做出丝毫的抵抗就要束手就擒!”所有人都说道,那是疯子或是赌徒才会选的路线,他们并不认为图特摩斯三世会选择。毕竟在此时人们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嫡母篡夺过王位,毫无能力又怯弱的国王。无奈之下,塞赫姆拉只得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亲信后,率领着联军分别前往两条大路围堵可能出现的埃及军队。我还记得伏击的军队离开之前,高昂的士气,除了塞赫姆拉,所有人都坚信这将是这场战争的终结。作为此时塞赫姆拉目前名义上的未婚妻子,在临出征前,梅蒂被允许前去送行。我站在她的身旁,有幸也见证这场盛大地典礼。面对这个比她高出不少的青年男人,梅蒂手举着花环,声音略带颤抖着说道:“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塞赫姆拉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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