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将军们也许打战在行,对于这些庶务的管理却一窍不通。此时的我,也许是图特摩斯唯一可以商量的对象了。这个认知当我对于这件事又不由地上心了不少,我认真地思索着自己脑海中,曾经看过的史实又或者是现实中曾经发生过的真实案例。“我觉得不如在你们驻留在美吉多期间,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段里,给每一个前来领取粮食的平民每人发放一天量的粮食。这样第二天他们就必须仍然来领取粮食,也唯有这样才可以最大限度的增加双方接触的机会。”我提议道,但其实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图特摩斯,把这个当做是国家宣传的窗口,用来彰显埃及帝国的强大国力、以及大国应有的担当。以埃及此时的国力,想要征服一个地区容易,想要让这个地区的人民心悦诚服却很难。不如这次试一试,不止是酷烈地、让人胆寒的手段,像这样温和无害的方法也许也能达到你们的目的。”我说的兴致勃勃,另一个却听得心不在焉。“朱里,你对人心的了解可真是令人害怕。”我话音落下后,图特摩斯看着我忽然说道,看起来有些心有余悸地模样。我哈哈一笑,半真半假地与他开起了玩笑:“我看见过人类五千多年历史的演变,如今你所经历的事情,在你之前,在你之后,仍会不断的发生。只要有心考究就会发现,许多事情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当然,人心实在太复杂,没人敢说自己已经洞悉了人性。”“五千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底比斯的王家档案室里或许还留存着不少来自前朝甚至更加久远的王朝记录 ,可五千年对于此时的人类而言,实在是仿佛永恒般的存在。图特摩斯看向我的目光忽然变得伤感了起来:“所以我之于你,也只是这五千年里的一小段时光吗?”“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矢口否认:“你的一切,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了解。”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可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变得激动的神情,我惊觉这句话说的好像有些不太对,听起来跟求婚誓词似的。“你……你别误会啊。我说的了解,是指学术上的了解。不是,不是其他奇怪的意思!”越解释越说不清,我看着图特摩斯咧地越来越开的嘴角,窘迫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我这破嘴,没事又乱说什么话。“奇怪的意思?什么奇怪的意思?”图特摩斯却没有打算放过我,竟然故意装出一副好奇地样子追问我。甚至他仿佛是嫌我还不够尴尬,竟然将脸凑了过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那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刚刚统治者强盛帝国的国王,分明就是个没脸没皮地地痞流氓。
我一把推开他,有些心烦意乱。“别打岔,这个是国事,你能不能认真点!”我瞪了他一眼,却让他笑的越发欢快了起来。我看到提尼斯和另一个守在门口的士兵在门外探头探脑,惊奇地向着大殿里张望。大概他们也没见过他们敬爱的国王笑得如此开怀过。想到这,我的心又一软。“你快别笑了,你的士兵都在看呢。”我不由放软了声调,拿手指戳了戳图特摩斯裸露在外的胳膊。这一次,图特摩斯终于听话地乖乖闭了嘴。大笑过的脸上残留着欢快地痕迹与红晕,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依稀还能看见少年时的模样。“咳咳,我觉得你之前的提议可以试试。朱里,我会让人好好挑选一些性格温和有耐心的士兵,作为这次派发粮食的人选。也不会让人用陈年发霉粮食来糊弄美吉多的百姓。既然我们要做,就做到最好,不要让人抓住话柄。”玩笑过后,图特摩斯终于又恢复了正经地模样,我也因此自在了不少。他叫来了最信任的书吏,一个名叫泰甫的青年。将我们的想法告诉了他,并要他在晚饭之前罗列出一个详细的,有可行性的方案。我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书吏办事的效率竟然如此之高。不过才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他便拿着几卷纸莎草纸走了回来。而此时图特摩斯正在暂居的宫殿里,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正痛哭不止地忏悔着的男人。我躲在巨大的屏风后,偷偷注视着一切。他果然在此之前就通过王宫中的密道偷偷潜了出去,并逃到了埃及人的营地,为了免于自己被愤怒地宫人们杀死,而向埃及人投了降。“我尊敬的王,我恳求您,恳求您赐予我生命的气息。我将臣服在你的脚下,亲吻您脚前的尘土。请给我一个机会,我将为您奉上这片土地的赋税。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男人、女人、粮食与牲口都将永远属于您。”这样的谦卑而恳切,让我简直无法将他与先前我见到的那个骄奢淫逸地美吉多国王联系在一起。“好啊,那么我就将生命的气息赐予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腓迪艾斯,阿蒙-拉对于背叛自己誓约之人,从不心慈手软。”图特摩斯背对着我,可我能从他近乎冷酷的话语里,想象到他说出这句话时,面对这个失败的背叛者,会露出怎样的鄙夷之色。 历史的迷思是夜,王城外的城区里,零零星星地燃起了灯火,在这一场浩劫之后,似乎正昭示着这座城池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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