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现实“图特摩斯,你看我这纸上还写了一些,别的想法,你要不要看看?”当我们初步结束了谈话,图特摩斯的脸上也露出了倦意。在他起身打算就寝时,我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问道。“静怡你怎么会想以王室地名义字在底比斯开办一所学校,教民众识字呢?”图特摩斯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地说道。图特摩斯的态度让我一时有些错愕:“我想并非所有人都适合军旅,一定也有头脑聪明但因为没有学习的渠道而荒废地人才。若是可以兴办学校,教普通民众识字,那岂非也不是一件好事呀。”可图特摩斯却不以为意的一笑,旋即摇了摇头:“识字与参军不同,我们所垄断地以其说是知识,不如说是所有经文、政策的解释权。这是我们统治的根基,这些东西是不能任由平民所掌握的。”图特摩斯说得坚决,脸上带着笑容,仿佛是在调侃着我的天真。可随和地表象之下,真正蕴含地,是他无比强硬的态度。他甚至没有将我的这个提议真正放在心上考虑过。图特摩斯在我面前鲜少露出这样强硬地态度,我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图特摩斯想要清洗朝中的势力或许更大程度上的动机,是一些守旧的势力阻碍了他对外扩张地脚步。而军功爵制为平民带来的改善生活地希望,也许仅仅只是他的这一目的所附带的好处。为成千上万地普通民众改善他们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这些早已习惯了统治别人的统治阶层施政的根本目的。“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就好像我是做了一件多么十恶不赦地事情一样?”图特摩斯被我盯着看了半晌,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我略带责备与不认同地目光,心虚地问道。“你明明和阿努姆说,会缔造一个人人都能看到希望的社会的……”可这个希望却是要他们走上战场,用自己的血肉与生命拼来的。何况这些沾着鲜血的爵位并不能世袭,若这个家族的后代中无人能够建立军功维持这些特权,那么整个家族又将重新沦为普通的平民。或许这样的法令确实能够为埃及,为图特摩斯的野心带来积极地影响。可这,真的能够被称为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社会吗?“有机会加入军队,建功立业惠及家族子孙,这还不够吗?”图特摩斯想了想又补充道:“即便我也仅仅只是一介平民,我也完全有能力凭借自己的才能立下了不起地功绩来。”图特摩斯笃定地说道,似乎他是真的认为,这样的举措能够让埃及上下,人人都充满希望的。
我一时有些无语,图特摩斯是一个不世出的军事天才,那些在旁人看来或许过于好高骛远地军事目标,他都有能力凭借自身的能力达成。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似乎离普通人的生活与世界很远很远。哪怕我们曾经切身地走在漫漫人海中,他也曾为了底层民众地悲苦而感到愤怒。然而此时我才意识到,他的愤怒更大程度上来自于对自己统治下社会不完美地愤怒。实际上,他对于平民的生活并不能感同身受。他自出身就轻易地拥有太多地东西,他的眼中是广袤地大地等待着他的征服,那些一个个小小地时代缩影,从来都无法让他为之驻留片刻的。“静怡,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目标,是避免因为阿蒙神祭司势力的做大导致的王权不稳。普通的贵族也是我们需要拉拢地对象,何况实施新政,我也依然需要旧贵族的支持。我们不能一下子把人都得罪完了……”图特摩斯说着忽然笑道:“你刚刚还提醒我推行新政不能操之过急,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又忘了呢?“话中除了打趣之外,似乎还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说罢,图特摩斯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慵懒地说道:“夜深了,快睡吧,一时想不通地事情,我们明天再想。”我被图特摩斯簇拥着,回到了寝殿中。躺在那柔软的大床上,也许是真的累极了,图特摩斯在与我道了晚安后,便很快地进入了梦想。唯独我睁着眼睛,盯着离我似乎很远地天花板,发着呆。是我真的太过理想化了,还是真实地政治实在太过冰冷了?在认真地思索后,我不得不承认,实际上,办不办学校,似乎对于这些生活在古埃及的平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我来自遥远的未来,而图特摩斯出身于这个时代的顶端。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我们都受惠于知识带来的好处,知道当脑袋里拥有了知识将会给人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同图特摩斯向我所坦白的一样,在这个时代,谁掌握了知识,谁就掌握了那些经文、甚至是政府颁布地政策的解释权。所以哪怕为了激励普通民众积极地参与到对外的战争中,图特摩斯以及他所代表的统治阶层,宁可用这些真金白银以及土地作为酬劳,也绝不愿放松一点点,对于知识地垄断权。可生活在这个时代地绝大多数人,对于知识是何物或许都无从知晓。从未拥有过,便谈不上失去。我想起了梅蒂,虽然在我的坚持下,她也同阿蒙涅姆赫特一起接受着埃及皇室的教育。可她本人在过往地谈论中,对于知识实际上并不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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