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让我们离开,我又怎么能离开呢?这是我思考了半个月思考出的道理。我正在学着放下,学着释然,也许将死之人将一切都能看的很淡,而从前的我就从来也做不到这一点。因此日子还算过得去,只是到了日子总会头痛欲裂的犯起病来,这样的状况越来越频繁,我淡然的想着,也许快到时候了,也许我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我活够四十岁。春天也过去了,我又一次错过了春暖花开。说不遗憾是假的。盛夏也随之出现。我没有思考外面的风云变幻,事实上,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思考过了。难得的每一天什么都不想,只是放空。直到那一天,狂风大作,风雨欲来。我正躺在角落里,准备在雨天里好好睡一觉,却被一声不寻常的雷声惊醒。我疑惑的向那个豁口走了去,却在豁口被炸开时震倒在地。我的手臂被碎石划伤,忍着剧痛抬起头后,眼泪却猛然滚落。整整一年的时间过去,我以为我学会了放下和释然,但是在那个人切实的站在眼前时,却仍是倔强的想要将所有委屈都倾诉给他。我如鲠在喉,说不出话的望着他。汤姆一步步接近我,冰冷的手触摸在了我削瘦的脸颊上,但目光却是那般不寻常的冷漠。我记忆中的柔光,不知在何时已不复存在了。“汤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冷漠的一把捞过我,幻影移形,离开了这个关了我一整年的牢笼。 泥巴种汤姆的面容仿若蒙上了一层冰霜,他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的后腰,粗暴的化作一股黑烟将我带回了马尔福庄园。他讲我扔在了门厅前,就猛的转身向地下室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我腿一软,叠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随即一只手将我扶了起来,我借着卢修斯的力忍痛直起了身。“你的魔杖。”我从卢修斯手里借过魔杖,古老的藤纹,精致的雕工,十三英寸,榛木,凤凰羽毛,此刻杖尖正往下滴水。我道了声谢,拿起魔杖往身上破旧的袍子上蹭了蹭,勉强擦干,走回自己的房间。榛木是一种很敏感的魔杖材料,它会感知到我的情绪,并表现发泄出来。
而它此刻在流泪。我脱下身上黏腻破旧的袍子,泡进了一池热水中,浑身颤抖的冷意才缓和些许。我的目光落在放置在洗手台上的魔杖,杖尖仍旧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涌着清澈的水流。罢了,让它哭吧,正好替我把哭不出来的眼泪都流尽。外面正是难得的晴天。我换好衣服,向窗外看去。即使是这样轻微的阳光对我来说仍是有些刺眼,我记不清我在黑暗中待了多久,也有些记不清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一年过去,我的面容苍老了不少,比起原先的那副鬼样子也是更要憔悴几分。但若是说变化最大的,当属卢修斯无疑。从阿兹卡班出来的人都不会好看到哪去,但他如今苍白落魄的样子比起从前的高傲贵气,可谓是一落千丈。不过我可不同情他,一切都是自找的。就连我也不可否认,我如今的境地,也是自找的,只是我不后悔罢了。马尔福一家就不一定了。德拉科那个孩子的变化也令我震惊。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从前神情中的顽劣如今脆弱的不堪一击,他本是颇为英俊的眉眼里如今注满了如履薄冰的恐惧,仿佛轻轻一触便能击碎。这一年到底怎么了,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但没人理会我。我坐在长桌边上,马尔福一家的旁边。我仍是没能改掉观察别人的习惯。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有新面孔,也有旧面孔,我想这一年来,汤姆的大业应当进行的颇为春风得意吧。有人的眼中闪烁着狡猾和算计,有人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和崇拜,有人的眼睛冰冷犀利,也有人在桌子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就像坐在我一旁的德拉科。我恍然想起六年前法,一双空洞的眼睛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我在桌下偷偷探过去的手吓了他一跳,我却只是将我并不温暖多少的手附在他止不住颤抖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破碎的孩子。西弗勒斯说过也许我不属于这里,这我还没想清楚,不过我清楚的是,这个顽劣恼人的孩子绝不属于这里。我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观察的仔仔细细,却唯独没有将目光投向那个坐在主位的他。我察觉到他在恼我,我却不明白是为什么,而我也恼他,恼他将我扔在那里,将为数不多的生命年岁浪费在那一方窄小黑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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