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卫九昭足够顺从,又许是因为已经伤无可伤,好歹胸膛裹满的白纱布不曾再有继续渗血的趋势。
大夫说过,身上外伤暂且不论,只要能从摄魂后醒来一次就不会再有大碍,他已多日不曾休息,这一觉只会长不会短,卫九昭守在这也是打扰,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刚阖上门转身,眸中潋滟尚未来得及散去,院中身影直入她眼底,她打了个颤,竟是忘了还有这茬
不知道他何时回来的,也不知他在院内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他不说话,只盯着她默默沉凝,卫九昭不知他在望何处,却下意识抿了抿红肿的唇。
秋风吹得叶间簌簌作响,凉风习习,吹散一身燥热的同时,卫九昭有些手足无措,但又有似有似无的桂香,卫府不曾种有桂树,但想来满城却已是桂香浓郁,这给了卫九昭莫大的勇气。
影七于院中背光而立,卫九昭看不清他神情,步步向他走近,他手里还提着包了城门烧鸡的油纸,香气混了风阵阵传入鼻间。
卫九昭去拉他衣袖,没能拉动。
他沉默无声比大发雷霆更让她心慌害怕,他或许在等自己的解释,卫九昭无端地想。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甜腻而不成调的嗓音:我并未只身闯入,找柳姐儿借了府兵的。
他不答话,这又该如何解释的清,卫九昭又趋近两步,急急道:阿七别不说话,你这样我害怕,我是瞒了阿七,可阿七也在瞒我不是吗,大家都在瞒我,就连阿七也我若是让阿七同我前去劫狱,你就会答应了吗?
我会。影七看她的眼睛,凉凉吐出两字。
卫九昭用力握住他的胳膊:这又算什么呢,明明又要瞒我,又愿意与我同去,如何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呢?我不懂啊阿七,我不懂你们为什么独独将我抛除在外,不懂明明不是十三做的还是要将他交出去,我不懂为什么就连阿七都变得不能相信,我在狱中见到十三那刻恨不得立刻死去,若我能早些时日知道,他明明不该受此劫难
若我说,安王小妾是我杀的,小姐又待如何?
卫九昭手下一松,呆立当场失了言语。
他眸间寒气逼人,迫压的她快透不过气来。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腌臜残忍的事情,我都不愿它暴露剖白在你面前,即使它们很多都经由我手。
将一切你不欲看到的,将一切不属于你那个纯真到有些痴傻世界的的事物,隔绝于你之外,冷漠对待除你之外的一切,献上我仅有的那一颗心,我一直认为,这才是我的使命。
你如今明白了吗,一直以来跟在你身边的,其实就是一个刽子手,那才是你所看不见的真正的我。
可他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他除了幸运点能讨你欢心,他分明与我,与我们所有人一般无二。
今日之事换了我,你又待如何。
掩下眸中失望,影七将手中烧鸡递给她,转身欲走。
一只小手拉住他腰后盘带,卫九昭的声音自身后沉沉传来:我当然,也会同样救阿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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