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主管连连应是,正准备去干活,又被黄丽佳喊住,“等下,这个,”他把谢遇知给她的银行卡推过去,“查下这个户头,算好分红之后,把钱汇过去。”主管赶紧拿着卡离开了办公室。黄丽佳单手撑头,颓丧的拾起手机,打电话给朴晚。嘟嘟嘟……电话一直无法接通。黄丽佳想了想,立刻又给人事打了个电话。“喂,小琴,你这两天通知一下朴晚,让她抽空到公司来解下约吧。”“谢副队,是不是让人传唤朴晚到局里来问话?”从知行传媒出来,宗忻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很差,沉默一路好不容易开口说了句话。谢遇知马上赞同道:“肯定要通知她到局里问话!不过现在,我有个更要紧的事得处理。”“什么事?”宗忻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看向谢遇知的侧脸。谢遇知目不转睛看着前方,鼻梁高挺,唇角微微挂着,下颌线冷硬异常,给人一种凌厉肃杀的感觉。“带一个不注意自己身体的人,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宗忻:“!”“我才没有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红灯, 谢遇知踩下刹车,去看他。宗忻低头眼睫微垂,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 夕阳穿过车窗照着他额前碎发,白皙侧脸沐浴在暖光里,仿佛碰一下就会碎的玉器。谢遇知想:不管是谁,看到宗忻现在的样子,应该都会忍不住生出强烈保护欲吧?他看得有些恍惚,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个不真实的画面。周围是铺天盖地的枪林弹雨,沸反盈天, 他受伤了,处于半昏迷状态,有人半跪着拍他的脸, 让他坚持住, 语气非常着急。含糊意识里, 那人好像和宗忻现在的姿势一样, 微垂着眼皮, 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挂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洇渍, 领口、衣服上沾满污泥。他眼皮糊着血浆子,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时间太久远了,久远的好像是场梦。绿灯亮了大半天, 哈弗大狗一动未动, 后面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前面是辆警车的车主们纷纷摇下车窗骂骂咧咧。宗忻抬头看了眼红绿灯,提醒谢遇知:“领导, 绿灯了,走呗?”被宗忻一提醒, 谢遇知恍然回神。真特么见鬼,怎么会莫名其妙想起八年前地龙村的那次禁毒清缴?谢遇知一脚踩住油门,大狗咻地窜了出去。
那次行动出了纰漏,市局不得不在千钧一发之际,调动最近警力对他们展开应急救援。把他救出地龙村的那名支援警察牺牲了,对方的名字也被公布出来。缉毒警一辈子只能以背影示人,公布正脸的条件,是他们牺牲后,甚至已经没有了直系亲属和朋友。他连补偿救他一命那个英雄的机会都没有。“小花。”谢遇知忽然开口。宗忻漫不经心地回应个:“嗯?”谢遇知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干涩的咽了咽唾沫:“你是哪年从警的?调到京台以前,在哪个机关单位任职?”“八年前毕业于三川警院,考进三川市分局做片儿警,同年调入思安港码头分局,调到京台市局以前,隶属思安港码头分局。”宗忻单手支颐,脱口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啊,京台这么多考公的优秀青年挤破头的想进市局,老陈怎么舍近求远,跑思安那么远的地方提拔个港头小水警?”谢遇知侧目看他,“你立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功,居然让老陈亲自挖人?”“……”宗忻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谢遇知的陷阱,被套话都没反应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行就是熬资历,熬到一定时间升职调动不很正常吗?”宗忻神色一凛,打起精神,肯定道,“就是正常调动。”谢遇知也不拆穿他,把车平平稳稳开进医院地下车库,拉着宗忻上电梯,直接去了综合门诊。来都来了,宗忻只好老老实实听话的把体检做完。抽血的时候,谢遇知出去接了个电话,宗忻看着谢遇知的背影,抿抿唇把手臂放在垫枕上。小护士看着他的胳膊犯了愁,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你这找不到血管,没法抽啊。”宗忻垂目,“受过伤,当时说血管的伤属于不可逆……”小护士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叹口气,“你等下。”然后起身走了,没几分钟过来个看上去年龄比较大的护士,她抓过宗忻的手臂看了看,安慰道:“没什么问题,就是针头得扎深点,可能会比平时采血疼,小伙子没事哈。”说着拿过针头,掐着宗忻臂弯位置一针下去。宗忻觉得针头都撅进骨头里去了,不由咬住下唇,闷哼一声。后面小姑娘小声唏嘘:“抽个血而已,帅哥还怕疼啊?”随着针头扎进皮肉,真空采血管很快被暗红色的血灌满,护士抬头冲翘首巴望的小姑娘笑笑:“他情况特殊,换你早哭了,不打麻药可抽不了。”小姑娘悻悻然闭嘴。谢遇知接完电话回来,走到宗忻旁边,看到针头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怎么回事啊?谁教你们这么扎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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