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送我小老婆?已经下单了?”“看在车的面子上。”苏韫亭挂断电话, 走到窗边。厚重的云层如同灰色巨幕笼罩着天空, 滚雷仿佛炸在耳边, 闪电火树银花蛟龙般游走, 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增添了些科幻感。风起云涌, 大雨滂沱。他抓起风衣,带上墨镜,转身离开。一道手电强光刺破黑夜, 年轻男人绕过倾覆的建筑物, 在巨石交错的地方停下脚步。眼前是坍塌的楼梯,透过堆积的废墟,依稀还能看出这是个五层楼房, 一层和二层已经被开裂的地面吞了下去,现在露在地面上的是三层四层和五层。天气不好, 阴沉着,夜里见不到月亮,也没有半颗星子。手电筒光照之处,破碎的砖块、扭曲的钢筋以及倒塌的墙垣断壁,都在诉说着二十多年前,那场地震的可怕,满目疮痍,入眼皆废墟。他提歩走向早已长满杂草的废墟,在凹陷进地面一半的窗户前停下,往窗户里看的那一刻,时间就定格了。‘你听,第十五次钟声响了。’那是母亲离世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时隔多年,这里作为地震遗址,早就被清理过很多遍了,除了这些破败的场景和建筑,已经找不到丁点儿小时候的物件。“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无人踏足的禁区,安静异常,尤其是夜里,这一声郑重地询问,显得格外清楚。宗忻回头看过去。苏韫亭穿着过膝风衣站在不远处,他抬抬下巴扶了扶墨镜,搭在额前的碎发看着湿漉漉的,好像淋过雨,却一点儿看不出狼狈,反倒把那身桀骜劲儿发挥的更淋漓尽致了。“我听谢队说,你父亲盛祈言是最早一批参与净边行动的卧底警察。”宗忻把手电筒调转方向,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嗯。”苏韫亭哦着点点头,双手揣在风衣兜里走过来,跟他往窗户里看了看。“你家?”“不算是。”宗忻咬着手电筒,双手扶住石块跳下去,落在满是巨大裂纹的楼层前,“三川中心小学家属院,单位分给我们家的房子,没有房产权,相当于租的。”“懂。”苏韫亭打个响指,跟着一起跳下来,“我们家也是警察家属院。”“你不在松远好好待着,怎么跑三川来了?特地来找我的?”宗忻一边检查着怎么能从窗户里翻进去,一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他。“我们家老秦在京台开会走不开,给我打电话说,谢队正在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打听到你来三川了,又碰上棘手的案子被局里扣住走不开。他这不担心你嘛,正好我最近一段时间休假闲得难受,过来给你当保镖。”宗忻回头,怀疑地看他一眼:“真的?”“真的!”苏韫亭信誓旦旦保证,“完全发自内心,心甘情愿。”
这不是为了我看中的那辆车嘛,小老婆马上就能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了,给谢遇知媳妇当两天保镖而已,可太值了!宗忻:“……”苏队怎么都看着好像是有利可图的样子。“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嘛呢?”苏韫亭凑上去好奇道,“路也看不清,一个人都没有,这里的氛围看上去还挺沉重的。”宗忻转身继续摸索着:“铭记灾难,山川永纪,缅怀逝者,勇毅前行。”苏韫亭当然知道宗忻没有撒谎,但他觉得,地震的时候宗忻年纪还小,估计一辈子都挥不去小时候经历的那段阴影,不想他太压抑,悄摸转移话题:“盛队,你之前买衣服借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啊?”宗忻愣了愣:“你没说让我还啊。”苏韫亭边查看窗楞子,边道:“回头我再添俩红包封给你,到时候你和谢队结婚,这些钱、包包、衣服、首饰什么的,就权当我们婆家人给你的彩礼了。”“……为什么一定得我入赘啊?”宗忻不以为意,“我们俩要是结婚,那也是谢遇知上门,跟我一起住单位分的房。”苏韫亭回想了下当初谢遇知父母参加他和秦展婚礼时候,还真说过要把谢遇知嫁出去的话儿。“也对。”他回答完,还自顾自的点点头,肯定了宗忻的说法。“等下,这是……”宗忻忽然看向苏韫亭这边,放大了瞳孔。苏韫亭顺着他偷过来的目光,转头看过去……一道刺眼白光直照过来,两人下意识抬手去挡眼睛,只一瞬间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你听,第十五次钟声响了。’那声音很轻,却一直在响,在心里某个地方,不停地萦绕着。妈妈……妈妈……哗哗哗……宗忻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恢复知觉的同时耳边响起了流水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缓缓睁开眼。一群七八岁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齐刷刷围着他,居高临下探头探脑。“我这是……”彻底清醒过来的宗忻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区的小广场上,眼前环境看着陌生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有点熟悉,只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叔叔,你怎么躺着啊?哪里不舒服吗?”小朋友说着一口|川一普|,模样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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