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问题抛给安叙,安叙当然不能心安理得接住这个问题。要问他?他的回答就是“你放屁”。但他没说话,只是脸色吓人,他抿紧唇,皱着眉,双眸明亮,写满莫名跟愤怒,就像个面对恶霸宁死不从的“良家小美人”。“小美人”当然“宁死不从”,他冷冷站直身,将被角扔回床上,赤足绕过周亭翊就要出门。他抓住门把手,刚要往左拧,身后气息突然变重,面对危险的本能让他下意识转过身,抬手挡住脸,腿抬高就要踢出,结果一只手直接抚上他大腿,力量压下,他整个人都被摁在了门板上,发出“砰咚”一声闷响。安叙只觉一股气瞬间冲到头顶,他抬眸看向比他高出一截正压着他的周亭翊,咬牙切齿:“你t放开我!”这与梦里的场景相似又不相同,梦里他醉着,而现在他是清醒的。他被加载门板与周亭翊的身体之间,脊椎被门板硌得生疼,前面周亭翊的手还压抓着他的腿,他就只能一只腿站立,又被气得呼吸零乱,更加像是被恶霸欺负了。“周亭翊,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我允许你在这里,不是因为签了那个狗屁协议,是因为我不想搭理你——”“我知道。”周亭翊突然道。话头被截住,气势自然也被迫变弱,安叙目光冷然:“放开。”周亭翊没说话,此时他鼻腔里充斥着的都是安叙身上沐浴露的薄荷香气,本应该是清爽的味道,却更像烈性的酒,辛辣却诱人接近。“如果你答应我接下来的话我就放开。”他道。安叙挣动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周亭翊很有耐心,任凭安叙怎么折腾也不动分毫,仿佛只要安叙不答应就一直这么跟他耗下去。“啧”安叙轻啧一声,突然放弃了挣扎,因为他累,而且他知道周亭翊这人向来是得不到满意答案就不会罢休的。“行,赶紧放开。”“别急啊,我说的是‘你答应我接下来的话我才放开’,话我还没说呢。”“有屁快放。”安叙甚至都懒得跟周亭翊扯皮,放弃自持,开始摆烂。听到这样四个字从安叙嘴里说出来,周亭翊眼中精光一闪,有些忍俊不禁。安叙偏头,不想看周亭翊那张欠揍的脸。周亭翊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没来由的突然有些紧张,他肩背绷紧,低声道:“好了,不惹你了,其实我就是想说——”“汪汪汪!”身后的门板突然传来响动,接着响起佩奇的叫声。
周亭翊同安叙同时一顿。爪子拍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佩奇的叫声也稍显急促。安叙偏过脸,伸手推开身前的人,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推动了,他整理着凌乱的领口,没好气道:“佩奇可能被声音吓到了。”被推开的周亭翊绷紧的肩膀骤然放松,他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看着安叙打开卧室门,抱住焦急的佩奇,小声安慰着。宋年也在门外,应当是被佩奇惊动的,看到打开的卧室门里露出两个人的身影,有些惊讶,问道:“佩奇刚刚突然跑上来,发生什么”话音稍顿,宋年看看抱着佩奇的安叙,又看看周亭翊,发现两人的衣服多少都有些凌乱,便突然福至心灵,抿唇笑道:“那看来是没什么事,少爷,把佩奇给我吧,我哄一会儿就好了,你、你们早点休息。”安叙:“?”他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而站在安叙身旁的周亭翊却莞尔一笑,率先伸手抱走佩奇,说道:“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弄出的动静,还是得亲自跟我们小佩奇道歉。”安叙真的已经不想再搭理周亭翊了,他忍着踹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那就请您赶紧圆润地、去道歉。”而后他对上宋年莫名“欣慰”的视线,眼眸中笑意真诚起来,温声道:“没什么事了宋爷爷,我这就休息了,您也早点睡。”宋年“哎哎”两声,下楼去了。周亭翊抱着佩奇站在房门外,见安叙二话不说就要关门,捏起佩奇的小狗爪挥了挥,轻声道:“来,佩奇,跟爸爸说‘晚安’。”安叙无语,跟佩奇挥挥手,然后“砰”一声关上房门。关门带来的风撩起周亭翊额前的碎发,他双眸盛满细碎笑意,揉揉佩奇的下巴,用极小的声音对佩奇,或者说更像是自然自语,道:“晚安。”虽然昨晚被闹了半天,但安叙当晚还是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床时竟久违地多睡了一会儿,随便吃了一片吐司,他穿鞋出门,发现司机林叔已经开着车在等了。他快走几步打开车门,边说着“对不起”边要上车,结果刚弯下腰,就看见周亭翊正端坐在车里,手上还捧着一个平板,正在看早间新闻。周亭翊扭过头,对上安叙写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惑视线,朗声打招呼:“早上好啊,安叙。”说完也没等着安叙的回答,又垂下头去看新闻。安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退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那便进。他的车他难道还不能上了吗。于是他默不作声坐进车厢,关上车门后又嫌弃地往车门边挪了挪,争取离周亭翊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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