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丽珍看向安叙,眸中柔光闪烁:“小叙最喜欢吃草莓,刚刚也吃了好几个呢。”安叙笑笑,没忍住又从果盘里拈了一颗晶莹漂亮如红宝石一般的草莓送进嘴里。吴佑将茶点好,推给周亭翊,随意问道:“你们从哪条路来的?”周亭翊答:“就外面那条直着的大路,难不成还有别的路?”“嗯,是有别的路,”吴佑点头应是,接着话锋一转,提醒道:“你们回去的时候原路返回就行,经过一颗大杨树的时候千万别左转抄近路,听当地人说那边近山,不大安全。”周亭翊回忆了一下来时的路,确实路过了一颗大树,枝繁叶茂,伫立在道路边,像一个默默守望在路边的巨人。“好,知道了。”见周亭翊应下,吴佑放下心:“再坐一会儿再走吧,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多陪陪我们两个老人家,哈哈。”安丽珍嗔怒地轻拍一下老友的胳膊,不满他称呼自己为“老人家”,但是当她转眸望向安叙和周亭翊时,眼中也闪烁着期盼的光。就算安丽珍再怎样了却红尘事,也放不下那颗担忧孩子们的心,并且更加渴望孩子们的陪伴。于是安叙和周亭翊就稳下心陪伴二老知道天边夕阳出现,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我把多做的菜给你们装起来了,晚上回酒店热热就能吃。”吴佑将装得满满当当的手提袋放到汽车后座,说道。安叙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鼓胀胀快要撑坏了似的袋子,既感动又感谢:“嗯好,谢谢吴叔。”“亭翊,路上开车慢点,天黑不了那么快,你们不用着急往回赶,”安丽珍握着安叙的手掌,殷殷叮嘱,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小叙,有事给妈妈打电话,有需要妈妈的地方,妈妈一定会回去帮你。”“好,再过两天,姐姐就过来了,她能多陪你一段日子,我””安叙鼻尖有点发酸,他屏住呼吸,将某些想要夺眶而出的东西憋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安叙望一眼驾驶座上默默看着他们离别的周亭翊,浅笑道:“亭翊他很照顾我我们过得很好。”安丽珍欣慰地看着两个“儿子”,拍拍安叙的手背:“那就好那就好啊”之前安叙就听姐姐安舒说过,他们的母亲安丽珍似乎一直很担心安叙的婚姻,尽管安丽珍只参加过婚礼,从未与他们一起生活过,但也许是母子连心,安丽珍每次和安舒通电话一定会询问安叙和周亭翊两人相处得好不好。尤其是前阵子他们两个闹出“离婚”的新闻,安舒可是宽慰了安丽珍老半天,最后还是安叙自己亲自打电话解释,远在他乡的安丽珍才算罢休。因此安叙一直对此感到愧疚,与周亭翊结婚是他自己选的,就算他现在搞不明白背后的真相,也不应该让家人为自己担心。安丽珍舍不得安叙,但是安叙不得不离开,吴佑上前揽住好友的肩膀,动作轻柔地将人往后带:“天色不早了,等下次,小安叙过来,让他陪你个一年半载的,直到你烦他烦得不行,好不好?”“我哪会烦小叙”安丽珍剜了一眼吴佑,娇嗔好看。
被吴佑这句玩笑一打岔,母子俩难舍难分的情绪稍稍平复。安丽珍虽舍不得安叙走,但她也明白,安叙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所以安丽珍顺势松开安叙的手,脸上笑容扩大,让自己至少看上去是开心的。“去吧,宝贝,到了酒店记得给我保平安。”安叙差点没绷住,还是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将将稳住没失态。“好,我们走啦,妈再见,吴叔也保重。”“唉唉,路上慢点。”红色的汽车尾灯逐渐消失在视野里,融入苍翠的山间,美丽的母亲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伏在老友的肩头纤瘦的身体颤动了很久。周亭翊开车原路返回,安叙要比平时更加沉默寂然,双手捧着大腿上放置的一小盒草莓,那是临走时安丽珍塞给他的,每一颗草莓都清洗得干干净净,甚至都被摘下了草莓蒂。知道安叙心情低落,周亭翊不愿打扰他,所以也一直沉默着,认真开车,直到前方出现那颗大杨树,他才分神扫了一眼大树边,果然有一条不甚明显的岔路。周亭翊听话地没有拐弯,汽车很快略过大杨树。一片翠绿的叶子被风卷着落到安叙手中的草莓盒子上,被他拈起。“你你为什么要说是自己的错?”周亭翊没想到安叙会突然开口,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安叙捏着叶片,声音有些发紧:“车祸,为什么是你疏忽大意,那不是一场意外吗?”周亭翊没应声,沉默弥漫在山野间,夕阳橘红发亮,被静默的黑色的大山一点点蚕食。安叙扭头,定定看着周亭翊紧绷的下颌线:“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你知道了什么?”-------------------- 幽幽其五周亭翊没有回答。他就像是个哑巴那般,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说。这还是安叙记忆里,在认识周亭翊之后他头一次以沉默来面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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