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的到来,赵宇的这个同学颇感意外,当我们说明来意之后,他才放下了戒备。“赵宇那人,平时咋样?”老罗递给他一支烟,问。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看上去却像三十几岁的年轻人接过烟,看了看,竟然叹了口气:“他变了。”“变了?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以前的他啊,就爱和我们一起玩,对吃的穿的都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这人抽着烟,说,“可自从上了大学,他就不爱和我们一起了,偶尔跟我们出去,也是非要下馆子。老跟我们说,他那一身衣服就顶上我们一年挣的钱了。”“他没跟你说,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张静问。这人摇了摇头:“他说这就是命,上了大学,有了学历,自然而然就比我们挣得多。说实话,我都有点儿不爱和他玩了。”“他说那天你们约好了见面,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张静又问。“也没啥,那天中午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想见一面。”“中午才给你打的电话?”张静一愣,“那是你们发现火灾前多久?”“大概也就半个多小时吧。”男人仔细想了想,才说。“半个多小时啊。”张静冷笑了一声,“他来你这儿之后,跟你说什么了吗?”“啥也没说。”男人摇了摇头,一脸的困惑,“他来我家之后,就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看着外边,我还问他咋的了,是不是遇上啥困难了,他也不说话。”“是你发现起火的还是他发现的?”“我啊。”男人说,“我看他总不搭理我,怕他有啥事,就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他家起火了。这小子,不知道出啥事儿了,那么大的火都没注意到。”“他不是没注意到,他是一直在等。”张静冷哼了一声。男人困惑地看着张静:“啥意思?”“没事儿,谢谢你了。”张静微微一笑,说道。男人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也是命啊。那天本来火还没起来的时候都变天了,那大风刮的,可雨就是不下啊,雨要是早点儿来,可能就没那么惨了。”张静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当我们回到律所的时候,检察院那边对那罐饮料上的指纹也完成鉴定了,与赵平的指纹并不匹配。在将这些发现和罗副检察长沟通之后,张静决定带着我们去密取赵宇的指纹。还没等我们找上门,派出所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过来。赵宇自首了,但提出在见到我们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那把火是我放的。”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赵宇就说。说完了这句话,他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为什么?怎么做的?”张静给了赵宇一杯水,问道。对这个结果,我们并不意外,一个下午的调查已经把所有的嫌疑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赵宇掏出了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了一口,看到老罗盯着他手里的烟,笑了一下,把剩下的半包烟都丢给了老罗。在张静的瞪视下,老罗最终还是没敢捡起那包烟,不过他却从包里拿出了一支哈瓦那雪茄,炫耀一样点燃,陶醉地吸了一口。对老罗的举动,赵宇略带鄙夷地笑了笑,才说道:“我外面欠了很多钱,大概八九万吧。”“你怎么会欠别人那么多钱?你还只是个学生吧?”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懂。”赵宇抽着烟,苦笑了一下,“我交过一个女朋友,你们都知道了吧?她长得很漂亮,是我们系的系花。我呢?只是个穷小子,我凭什么和她在一起?我只能给她买衣服买首饰买电脑买手机,什么都要给她买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跟我在一起能给她幸福。”“我只能说,你一点儿都不懂女人。”听他这么说,老罗吐着烟圈,不屑地撇了撇嘴,“女人要的不是钱,是安全感,安全感你懂吗?”“你就懂了?”赵宇冷笑了一声,“最简单的安全感不就是有饭吃有钱花有地方住?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能理解我们这些穷人的难处?“我妈一个月能给我几个钱?五百就顶天了,我得想办法弄钱,没办法,我只能出去借高利贷。”赵宇叹了口气。“明明没有钱,却还要充大头,你也真够可以的。”张静冷笑了一声,“手表,手机,都不便宜吧?光是这两样,没有几万块都下不来。”“要不然呢?”赵宇反问,“要不是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会有朋友?他们愿意跟我做朋友,不就是因为我愿意做东,我愿意为他们花钱?”“真正的朋友,不是你给他们花了多少钱。”我沉下了脸,“而是明知道你没钱,却还愿意和你在一起。甚至在知道你差不多没钱了的时候,主动问你需不需要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赵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确实就有。”我看了一眼老罗,笑了一下。没错,老罗就是赵宇口中的那个傻子。他是个财迷没错,吝啬也没错,可是有些事情是我此生都难以忘记的。上学的时候,每到月末,他都会问我一句:“还有钱吗?”起初,我以为这小子是打算跟我借钱,可是当我说没有了的时候,他总会拿出钱包,“哥也不多了,就这么点儿,咱哥俩儿一人一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单单认准了我,明明他就是个守财奴。“这就叫风险投资,要不然,我们能有今天?”老罗骄傲地说道,“我这双眼睛不比你和静差多少。”赵宇难以理解地看了看老罗,继续说道:“总之,我借的钱太多了,还都还不上。要是再不还钱,我也不知道那群人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就想,我有这一天,还不都是拜我那个捡垃圾的老妈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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