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掀开了后脑的骨头,掉落在地上。顾青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离开了世界。对目击者的调查显示,现场只有谭琼辉开了一枪,射出了一枚子弹。谭琼辉辩称,他严格按照守则鸣枪示警,开枪的方向为斜向上方的空中。检方认为,谭琼辉不能肯定自己的子弹没有打中被害人。死者顾青当时所处的位置正是谭琼辉开枪的方向。现场发现弹头一枚,上面有被害人血迹。经鉴定,该枚弹头与谭琼辉射出子弹后遗留在枪支里的弹壳吻合,可以做同一认定;弹头磨痕与枪支膛线吻合,可以认定,这枚弹头就是从谭琼辉的枪中射出的。经查,谭琼辉所配枪支为刚刚完成换装的9警用转轮手枪,配弹6发,枪支收缴时弹仓内剩余子弹5发,弹壳一枚,符合目击者的证词。检方认定谭琼辉枪支使用不当,开枪时没有事先观察,疏忽了流弹可能对围观群众造成伤亡,应该认定为玩忽职守。被害人顾青的死亡与谭琼辉开枪之间存在直接关系,开枪后,谭琼辉并没有第一时间向上级通报,请求支援,对被害人展开急救,致使被害人顾青没有得到及时抢救而死亡,应该对顾青的死负有责任,应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
谭琼辉在供述中辩称,在开枪前,他已经呼叫支援,开枪后,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子弹打中了人,因此没有急救。且案发现场形势紧张,为了保护群众,他也没有关注子弹的去向。检方则认为,被害人顾青中弹后,其家属第一时间报警,指挥中心已经向巡警及执行支援任务的武警通报了警情,谭琼辉的辩解并不成立。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滴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似乎下一刻,那保护着我们的屏障就要脆弱地碎裂,雷鸣不时冲击着我们的耳膜,为大雨鼓掌叫好。闪电不时划过夜空,撕裂浓稠的夜色,张牙舞爪地犹如一头野兽,试图将我们也一并撕裂、吞噬。我合上卷宗,看了一眼老罗,又看了一眼张静,这两个人正一脸期盼地看着我。从张静带回来的这份卷宗来看,检方的证据看似颇为扎实,对谭琼辉的指控似乎也合乎法律。但就这件事而言,执行公务与玩忽职守之间的界限本身就非常模糊,这条界限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法院是否会依照检察院的请求进行裁决,往往就是主审法官一念之间的事。但我总觉得,要干脆利落地打赢这个官司,我们还需要一些更重要的证据。“约个时间,听听谭琼辉怎么说吧。”第二天依旧是个阴天。大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明,积雨云层才不情愿地渐渐散去。这场大雨对城市的排水系统来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考验的结果显然不能用优秀或良好来评价,甚至就连及格都稍显勉强。没过小腿的积水让我们放弃了驾驶老罗那辆本田车的打算,开着张静的越野车向看守所驶去。车开得很慢,就是老罗那种火爆的性格在这样的道路上也没了脾气,除了焦躁地敲打着方向盘,他也不敢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一路上随处可见水面上漂着的衣物、垃圾,甚至还有几辆车也随着水流不受控制地飘荡着,碰撞着。交警踩在积水里,努力控制着交通,环卫工人打开了下水道的井盖,站在下水口边警示着路人,污水打着转冲进下水道,发出哗哗的声音,甚是欢快。这些人的脸上满是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尽是泥水。几个刚刚换班下来的巡警就坐在路边没有积水的地方,就着矿泉水,啃着干涩的方便面,啃着啃着,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嘴里甚至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食物,但困倦早已将他们击垮。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儿趴在交警的背上,由年轻的交警背着走过马路。这样的场面随处可见。“看来橡皮艇也要成为我们居家旅行的必备品了。老罗,你不弄一个?”我开了句玩笑。没有人理会我,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无比的压抑。张静更是脸色阴沉,目光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讪笑了一下,不再说话。“昨天晚上,有个女孩儿掉进下水道里了。”张静突然开口,说道,“她执意要过马路,巡警劝她水深,太危险了,她没听。巡警要背她过去,她说警察就是流氓,就是想趁机占她便宜。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一下子就掉了进去,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今天早上才在排污口找到。”我看着依旧阴沉着脸的张静,一时间没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上还穿着巡警的救生衣,那个劝她不要过马路的巡警死死地抱着她,我们的人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分开。”张静的眼圈微微泛红,“那个小警察,今年才二十四岁,原定下周就要结婚的,本来这周已经给他放假,让他准备婚礼的事,昨天,他是主动归队,要求上街执勤的。”“小明哥,你知道女孩儿的家属怎么说吗?”她转头,看着我。“怎么说?”我下意识地问道。“女孩儿家属说,女孩儿的死和这个小警察脱不了干系。如果他当时劝住了女孩儿,或者他把女孩儿救了上来,就不会有这出惨剧了,那女孩儿才二十岁。可是,为了救她,我们警察连命都搭进去了,还想要我们怎么救?”张静不解地看着我,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窝里打着转。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个司机,觉得自己的车大,没问题,开着车就冲进了公铁桥的桥洞,积水直接淹了车顶。也就是他命大,正好有交警在那边巡逻,砸开车窗把他救了出来。可是,一句谢谢都没有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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