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先生是很厉害的人!”龙池说,“何须你来操心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死去的旧首领交代!?”“对不起嘛。”殷弦月叹气。路槐整理了一下军装,他看向旧守护者:“请问阁下来这里是?”“我希望进入哀恸之牢。”旧守护者穿了一件黑袍,他看上去比上一次还要苍老,不变的是眼睛还那么透亮,他看向殷弦月,“很遗憾,它太强大了。”殷弦月点头:“可里面……还有一个。”“那看来我不会无聊了。”他随意地笑笑。接下来,曾经的雾区守护者站在符咒中央,龙池将他传送进入哀恸之牢后,地下六层只有他们三个人。龙池凝视着殷弦月,殷弦月垂下脑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路槐不太想参与他们巫师团的纷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准备挪去墙角假装隐身的时候……“猎手先生!”龙池看向他。“呃。”路槐脱掉战术手套,迷茫地挠头,“怎么了?”“您没有履行好监护人的职责!”龙池义正词严道,“现在是暑假,您放任他乱跑!”给路槐整得有点发懵,他看看殷弦月,再看看龙池:“不好意思……工作有点忙。”龙池怒目瞪他:“有什么比孩子还重要!?”路槐嘴边憋着一句“单亲家庭不容易”,生生把它又咽了下去。还好,龙池没有多加纠缠,他说:“我现在作为巫师学院荣誉顾问,罚你们俩,一人一篇检讨,二年级开学的时候,请一起在开学典礼交给赵湘辰老师!”两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冷灰色的云层缓缓飘开,露出半截月亮,半遮面。“拿到了吗。”殷弦月伸手。路槐将什么东西按在他掌心:“拿到了。”时间是凌晨1点过15分。军情处大营,猎手宿舍。殷弦月只能穿路槐的衬衫,他没有换洗衣服,也不好意思回去巫师塔。两个人先后洗完澡,殷弦月穿着大了两个号的衬衫缩在路槐的被窝里,而路槐今晚会在纳德鲁城夜班巡查。路槐洗完澡出来,光着上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军装,站在衣柜前面穿上。殷弦月从玻璃窗的反光看见此人精悍的身材,心道不愧是小说主角,这身材羡煞旁人。他在现实世界也看过身材好的人,在健身房楼下发传单的健身教练,亦或是为了吸引女顾客故意穿得很擦边的酒吧经理。但路槐绝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肌肉紧实匀称,肤色恰到好处,白发更是让他整个人拥有绝佳的漫画感。嘭。衣柜门关上,殷弦月赶紧闭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闭眼。路槐轻声走过来看了看被窝,被窝没动静,他觉得殷弦月可能是睡着了。于是很轻地走去书桌把枪别上,再戴上通话器,系好皮带。系皮带的时候金属扣发出了声响,殷弦月趁机坐起来,假装睡眼惺忪。路槐回头:“吵醒你了?我出去巡查。”“喔。”殷弦月点头,“天亮回来?”“天亮回来。”路槐说。说完,他又退了两步回到卧室门口:“对了,那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路槐在哀恸之牢里还做了一件事,典狱长的脖子里,路槐不仅塞进去了混血的羽毛,还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晶体。提到这个,殷弦月掀了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书桌前坐下。一个不到二十秒的动作,路槐大脑接收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自己的黑衬衫在他身上,下摆盖到他腿根,那衬衫下摆是弧形的,更微妙了。然后殷弦月拉开椅子坐下,路槐才回神。他问:“做什么?”殷弦月拉开抽屉,这是路槐书桌的抽屉,抽屉里弹匣、军徽、手枪、手雷,也有腕表、领带、皮带。殷弦月从里面拿出那枚晶体,深灰色的,细长的菱形晶体,约莫他手掌那么长。他将晶体举至直线齐平,说:“宇宙的尘埃。”路槐脚步顿住,他站在卧室的门口,看向里面,椅子上坐着的背影。有时候路槐觉得自己并不理解殷弦月,就像贺琦不理解殷弦月一样。但他与贺琦看待殷弦月的角度也不一样,贺琦是平等的,平视的角度。路槐自己,视他为神。“宇宙的尘埃?”路槐问。殷弦月没有回头,书桌紧挨着窗户,殷弦月又将典狱长身体里的晶体举高了些。只不过,此时大雾已经遮蔽夜空。殷弦月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是鹰吗。”“因为宇宙的创生之柱,在巨蛇座尾部的鹰状星云里。”殷弦月还是没有回头,衬衫的袖子滑到他手肘,露出他细白的小臂,“鹰状星云,是银河系恒星的诞生区,而创生之柱,它就在鹰状星云的心脏位置。”“路槐,我生病的时候,思考最多的问题,并不是我死之后会去哪里,我的病还能不能治好,而是意义。”路槐矗立在那里,安静地凝望他背影。在现实世界,殷弦月这样的孩子会被视为怪胎,毫不奇怪。殷弦月看着晶体,对路槐说:“我住院的时候,偶然看见一篇新闻,是哈勃望远镜拍摄到了恒星正在形成的画面,就在鹰状星云,雄鹰的心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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