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这样?”宁锦婳喃喃自语,一脸不可置信。方才全昇这一番话,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当年父亲和兄长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又哭又闹,最后惊动了宫里的姨母,姨母自小疼她,干脆下了一道凤谕,让两人择日完婚。她一直以为,那道赐婚凤谕,是她自己求来的!她还曾在他跟前沾沾自喜,“看,我为了你连父命都违抗了,还有那道凤谕,有些人八辈子都见不到呢!你说,你心里欢不欢喜?”他笑着答:“欢喜。”……“王妃、王妃?您没事吧?”全昇语气焦灼,宁锦婳回过神,一摸脸上,湿的。她哭了。她怎么会哭呢?宁锦婳不知道。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小到旁人不提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就那么……那么地难受呢。她抽泣着,衣袖沾了沾眼角。“全叔,我失态了。”全昇面露歉意,“对不住,是我说错话。”心性使然,陆寒霄一个人扛惯了,什么都不要宁锦婳知道。全昇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宁锦婳,心中暗暗思忖: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本为姜夫人母子而来,却阴差阳错抖出这一桩陈年旧事,原以为宁锦婳会高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惹她伤心。罢罢,他老了,还是莫要掺和进他们夫妻之间了。宁锦婳平复下来,她不愿在人前显出狼狈的样子,就把脸朝着窗边,又一次看到干枯的桃树枝干,在寒风里摇曳。——府里多桃树,因她独爱桃花。他忘了她当年送他的春色,却独独记得她爱桃花。他真的忘了么?宁锦婳一阵恍惚。过来许久,她道:“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或许,她可以对他,多一些信心。——城南小巷。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姜姬一勺一勺地给怀中小儿喂着药,陆寒霄则大马金刀地高坐上首,满脸阴郁。“你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姜姬心中一紧,手抖把汤汁洒落出来,把孩子的小衣染的黑黄。“王爷冤枉妾身了。”她给孩子擦了擦唇角,委屈道:“我儿命途多舛,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一个小小风寒就能要了命!妾身急糊涂了,这才敢请王爷。”陆寒霄上次在这里耽误半夜,险些误了宁锦婳的病,他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迁怒了姜姬,自此下了命令,没有要事不得惊动他。结果才消停了两天,孩子病了。姜姬一把鼻子一把泪,手下人拿不准主意,才去请了陆寒霄。他冷嗤一声,“本王不是太医。”姜姬的睫毛微颤抖,道:“可王爷不在,妾身心里难安。”她语气惆怅,“我儿实在体弱,天寒地动,又没有碳火取暖,妾是打心底里害怕,怕他就这么没了啊。”“有人克扣你的炭火?”陆寒霄剑眉微蹙,他又不是养不起,物质上绝没有亏待她们母子,手下更是以礼相待,要不然姜姬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事了。“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姜姬抬起头,微微浅笑,“王爷对妾的好,妾都知道。”“可再好的碳都有烟味儿,小儿受不住。待到春天还有好一阵呢,这段时间,要怎么熬呐!”陆寒霄想也不想,“本王命大夫住在府里。”在他没彻底放弃这个小家伙之前,他还不能死。姜姬噎住,脸上的难堪一闪而过。她不死心,硬着头皮道:“妾在东宫时就有耳闻,说一到冬天,您最舍得花钱,真金白银这么烧着,永济巷的世子府就跟春天似的,暖和又舒服。”姜姬咬了咬唇,迎着男人阴沉的目光,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不知……妾可求个恩典?” 生疑“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旁的,只求有个方寸之地,让我母子俩安身立命足以。”陆寒霄勾唇冷笑:“你倒是会找地方。”世子府占地广袤,当初费了许多金银才让整个府邸都烧上地龙,只因宁锦婳畏寒——即使是她离府别居的那一年,陆寒霄远在滇南,陆钰在宫里,诺大的府邸没有一个正经主子,地龙也是烧得足足的。
他怕她忽然回来,冻着了她。只是这腔情深却从不曾付诸于口,如今倒是便宜了外人。陆寒霄沉思许久,微微颔首。“可。”他被这女人折腾烦了,干脆放在眼皮子底下,料她翻不出浪花。姜姬闻言一喜,脸上还未露出笑意,男人却已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警告的话。“本王的耐心有限,姜夫人。”一次两次,姜姬的手段着实不很高明。陆寒霄不是楞头小子,他相貌俊美,身份尊贵,朝他献殷勤的女子不知凡几,这等把戏,在他跟前实在不够看。他如今对她容忍,只因为她尚有些用处罢了。姜姬听懂了他的警告,却不以为意。她笑了笑,继续喂着汤药。她知他不喜欢她,但那又如何,男人嘛,再郎心似铁,上了榻,不都一个样?姜姬不算丑,柳眉细腰,肌肤白皙,在旁人眼里可称得上一句美人,但在群芳荟萃的东宫却不值一提。她原是东宫一良娣的侍女,趁着太子醉酒爬上太子的床,原本良娣是要打死了事,结果太子开恩,不仅救下了她,还封为夫人,自此山鸡变凤凰,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太子齐寰以仁善著称,当初救她是不忍,姜姬却因此对自己有了盲目的自信。看,连太子那样的一国储君都怜惜于她,一个王爷而已,她还拿不下么?姜姬低头看着怀里孩子,唇角扯出一个柔和的笑——太子之前最喜欢她这模样,低眉顺目,尽显女子温婉。听闻镇南王妃脾气泼辣,和王爷是京中一对有名的怨偶,想必是个母老虎一般的人物。如今王爷不喜她,是因为他们尚不相熟,等到了世子府,在同一屋檐下,她日日温柔小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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