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病了?”“一时被雷惊到了,不碍事。”宁锦婳低声呢喃,她倒不是怕除夕那晚的事暴露,过去这么久,怎么也查不到她头上。可方才霍夫人一句寻访名医却莫名戳中她的心头,偏偏这么巧,她的宝儿,此时也在张榜寻找医。宝儿出事,恰好也是在除夕之后。房外轰隆隆雷声落下,殿宇内还未点上蜡烛,佛像的金身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晦暗难明。这难道是报应吗?她仰着头,唇瓣褪去了颜色,一双美丽的眼眸望着悲悯世人的佛祖。钰儿叫她一声母亲,心口那道伤痕那么深,那么长,她不能不管。对方是深宫里的娘娘,身份地位远高于她之上,她除了出此下策,别无他法。除夕那一杯酒,她原本也没打算要她的命,过去种种恩怨,两清了。她愿意接受所有的报应,可她万万没想到,报应竟然到了宝儿身上。这一瞬间,在一片嘈杂声中,强烈的自责犹如一把利刃,狠狠扎在宁锦婳的心口,血流如注。“主儿?”抱月担忧地看着她,“我去马车里跟您拿一件披风吧,上次风寒刚过,可别再着凉了。”霍夫人也道:“这雨太大了,我们回厢房躲一会儿。”……普华寺并不大,平时来的香客都是平头百姓,今日两位贵妇人同时来此,寺里却没有炭火取暖。今日赶上下雨,现在去后山砍也来不及。几个女眷在厢房里,原本准备雨停了再出发,可天公不作美,雨水一直淅淅沥沥,不仅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了。听着檐下哗啦啦的水声,抱月一脸担忧,“唉,一直这么下,咱们可怎么回去呀。”这场雨来得突然,早间还是晴空万里,忽地天就暗了。她们出来没准备雨具,就算她们能躲在马车里,顺子哥总不能冒雨赶车吧?还有那么多护卫怎么办?霍夫人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她是坐娇子来的,且带了一大堆随从仆人,这样的天,想走也走不了。霍夫人安慰道:“别慌,管家知道我来此上香,必定会派人接应。”“将军府和世子府相隔不远,顺路把你们送回去,也不碍什么事。”宁锦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低声道谢。不知是不是太冷,她脸色依然苍白,眼角眉梢的几分厌色,给她添了一种病气,让人心生怜意。滴答滴答中,雨好像逐渐小了。恰逢此时,僧人叩门通传,说将军府的人来了。盛情难却,宁锦婳应了霍夫人的相邀,心想等明日遣人去霍府送上一份厚礼答谢,谁料见到来人,所有人都怔了。来的不是管家,而是将军府的少将军,霍凌。“表哥?”霍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走到他身旁,“表哥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今日去练兵——”“我刚从京郊大营回来,顺路。”霍凌撑着伞,他身姿挺拔,在蒙蒙烟雨的衬托下少了几分杀气,更显得俊美非凡。心里知道他不会特意来接她,霍夫人眼中依然滑过一缕失落,很快,却意外被抬眸的宁锦婳捕捉到。霍夫人低声道:“今日在寺庙偶遇王妃娘娘,熟料天公不做美,顺路稍王妃一段脚程,可好。”用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她知道他不会拒绝。果然,霍凌看了一眼宁锦婳,微微颔首,“可。”“我先送你过去。”霍夫人躲进霍凌的伞下,伞面很大,轻而易举便能笼罩下两个人。霍夫人体格娇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宁锦婳抬眼看着,两人并不是并肩而走,霍凌走得不快,霍夫人却总是刻意慢他半步,不会超过他。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被她扔到犄角旮旯的女训,好似是有一条,与夫同行,不可逾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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