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寒霄不是一般人,即使在这种情形下,他也不愿说他的婳婳半点儿不好。“当然,本王的王妃温顺贤良,秀外慧中,寻常女子哪儿能和她比?”温顺贤良、秀外慧中——这八个字连宁锦婳本人来了都不敢认领,陆寒霄眼都不眨,继续道:“可她性子实在娇气,实不相瞒,臣回房都要看内子的脸色,唯恐她一个不如意,就不让臣上榻……嗐,不说了,喝酒、喝酒!”名为抱怨,实则炫耀,陆寒霄豪迈地一饮而尽,余光瞥着皇帝和霍凌的神色,心中一阵冷笑。一个两个,都惦记他的女人,姓霍的暂且不提,狗皇帝竟敢拿妃嫔和他的婳婳相提并论,当他是死的不成!可偏偏他是皇帝,天下共主,正如皇帝此时没法动“镇南王”,他同样不能轻举妄动……陆寒霄已经许久没尝过这种憋屈的滋味。偏偏皇帝不依不饶,又道:“真是可惜,舒太妃日日念叨王妃,说对镇南王妃一见如故,舍不得她回滇南呢。”事实上,皇帝说的也没错。舒婉婉被宁锦婳摆了一道,纵然她自己医术高超,也只是暂缓毒性而已。随着身子一天天虚弱,她不得对其扒皮抽血,当真日夜“念叨”宁锦婳。提起舒太妃,陆寒霄心里稍显复杂。当初随手救的一个孤女,没想到她有这般造化。因为有陆钰这层关系在,他们的合作尚且愉快,但他确实对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没想到造成那般误会。妻子做错了事,自当由他这个做夫君的偿还,他会给她足够的补偿。……一场晚宴在众人的各怀鬼胎中结束。陆寒霄今天喝多了酒,宴会上又憋着一股火,回府时脸色不是很好看。陆蒙今日莫名被王妃召见,问了除夕夜的事。他事先得过吩咐,对那夜之事闭口不提,尽管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守在门外,见到陆寒霄时正欲禀报,谁知只说了个开头,“王妃娘娘……”便被男人粗暴地打断。“放肆!王妃也是你能叫的!”陆蒙一脸茫然,他哪儿知道王爷主子今儿个气不顺,加上喝了酒,十分不讲道理。男人身上酒气熏天,陆蒙也知此时不是好时机,只得低头退下。陆寒霄径直踏入婳棠院。此时天色已晚,但主屋的纱窗上依然烛火通明,明显主人还未歇息。这是在等我?陆寒霄脸色稍霁,一把推开房门,果然见到宁锦婳一袭红衣,端坐在窗边的梨花榻上,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婳婳,怎么还不睡?”他款步走向宁锦婳,在离她三步远时,她忽轻声道:“三哥。”——她很久没这么叫过他,这段日子冷眼相待,让陆寒霄有些受宠若惊。宁锦婳定定看着他,声音在夜色中显得飘渺,“三哥,你……后悔么?”没等陆寒霄回话,她自顾自道:“以你的身份地位,当择一门温顺贤淑的妻子,她不必高门大户,但一定要贤惠大度,婚后为你操持家业,生子纳妾……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她嫁与他,既没有为他打理内务,也没有为他开枝散叶,成婚六年,膝下只有陆钰一个儿子,她还管着他不让他纳妾,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错了。“婳婳,你今日睡糊涂了?”陆寒霄哭笑不得,“我是娶妻又不是娶管家,要论操持家业,谁能比得过全昇?”“再说,单单你一个就够我受的,我何曾有过纳妾的念头。至于孩子,陆钰天资尚可,可堪重任。”尽管陆寒霄对陆钰没有发自心底的舐犊之情,但作为继承人来说,陆钰无疑是出色的。他想宽她的心,但两人说的显然不是一回事。“所以呢?”宁锦婳猛然抬头,声音带着哽咽,“你只需要一个世子,宝儿就可有可无吗!”宝儿宝儿,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他那么乖,她怀他的时候连孕吐都没有,一点苦都舍不得让母亲吃。宁锦婳心如刀绞,今日奶娘、琴瑶,加上陆蒙,虽然陆蒙未说实话,但奶娘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日抱走宝儿的“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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