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婳道:“我饿了。”“好,我去传膳。”陆寒霄放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火光“蹭”地一下亮起,照亮两人的面容。他忽然问道:“婳婳,你的镯子呢?”那个榴花手镯她戴了七年,鲜少见她换下。就算换换花样也要把榴花手镯套在前面,今日她的手腕上只有一个翡翠玉镯,在烛火下透着莹润的光泽。宁锦婳刚发泄完,这回反应倒快,“镯子?在我手上啊。”陆寒霄没有被糊弄过去,他认真道:“不是这个,是一个石榴花样式的金镯,你以前经常戴的。”“啊,那个啊。”宁锦婳含糊道:“我戴腻了,想换个样式不行么,还是这个不好看?”她伸出手,这玉镯一看就是好料子,通透润泽,往雪白的手腕上一套,说不出是玉更好看还是手更好看。陆寒霄执起她的手掌,温声道:“当然可以。”整个南地都是他的,她想戴什么都行。“只是那镯子你常戴,问问罢了。”宁锦婳嘟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一个大男人,不操心你的行军布阵,来管我戴什么镯子!”“行军布阵要管,婳婳也不能不顾。况且那镯子是我当初聘你的聘礼,你很喜欢。”宁锦婳心里一惊,“你知道那是聘礼?”陆寒霄哭笑不得,“我送出去的东西,我怎会不知?”“可……聘礼那么多,你总不能一样一样都过目吧?管家、还有下人……”“婳婳。”陆寒霄笑着叫她,烛火闪动跳跃,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显出几分柔和。他平静道:“当年的聘礼,小到生果聘饼,大到聘金,才采买到入库,皆由我亲自敲定,从未假手于人。”连提亲的两只大雁也是他亲手所猎。 他记得那时已经是深秋,京中找不到品相好的大雁,他不愿拿次品糊弄,连夜骑快马南下射雁。凛冽的秋风浇不灭心头的火热,他要用最好的,迎娶心爱的女子过门。想起年少轻狂的荒唐事,陆寒霄低声笑了,他牵起宁锦婳的手,“走罢。”这是他的婳婳,他的女人,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发生过什么,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日子一天天过去,从仲春到盛夏,似乎是一眨眼间的事。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外头知了一声一声叫得急切,让人心底凭添躁意。午后的院子光影斑驳,高悬的日头火辣辣,尽管房间四个角落里各放有一盆冰,依然躁热难耐。“来人啊,再上一块冰鉴。”宁锦婳斜躺在铺着竹席的贵妃榻上,她身上披着一层极轻的纱衣,腰带松松垮垮半系着,莹润的肩膀和鼓囊囊的胸脯半露,一身皮肉雪白细腻。“主儿,王爷吩咐,您不能再用冰了。”听见音儿,抱月急忙掀开帘子进来。她拿起桌案上的圆蒲扇,搬个小凳坐在宁锦婳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扇风。“又不是要一整盆……你偷偷拿来,他不知道。”宁锦婳蜷着腿坐起来,如今月份足了,她的肚皮也逐渐大了起来。揣着这么一团肉,不管是躺着还是坐着都不太舒服,这日子一天比一天热,她午睡都睡不好了。抱月嘟囔嘴,“奴婢不敢。您亲自跟王爷说吧,我不想受罚。”陆寒霄如今住在正院,日日陪在宁锦婳身侧。起初她没在意,只当他一时新鲜,没想到一晃几个月过去,他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甚至在隔壁腾了间书房和议事厅,仅仅一墙之隔。有一次她睡迷糊了想喝水,抱琴和抱月不在,男人直接推门而入,留下隔壁的众臣面面相觑。总之,除了召见下臣,两人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一处,连稳重的抱琴也不禁调侃,说王妃真乃王爷的心头肉,王爷恨不得把人揣进袖子里疼爱。……宁锦婳不想当心头肉,也不想要这份“疼爱。”真应了当初的箴言,她这夫君跟个冰块一样,不知情识趣,还特别爱管人。不许开窗户吹风,不许不吃饭,不许多用冰……宁锦婳隔三岔五就要跟他吵一架,或者说她单方面吵,陆寒霄不占嘴上便宜,但下手毫不含糊,控制欲强又固执,让她有苦说不出。底下人也知道谁是真佛,王妃娇气难伺候,但很少责罚打骂下人。王爷不一样,他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要不是宁锦婳护短,粗心莽撞的抱月已经被打了数次。可怜见的,抱月如今连一块冰也不敢做主了。“哼,瞧你怂的,他能吃人不成?”宁锦婳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夺下蒲扇自己扇。抱月“哼哧哼哧”跑过去把角落里的冰盆挪得近些,一边道:“是是是,奴婢怂。”“这整个院子……不,整个王府、整个南地,谁不怕王爷?奴婢只有小命一条,求娘娘怜惜,不要难为我了。”上次宁锦婳贪凉,夜晚肚子痛,整个府邸折腾得鸡犬不宁。自此以后陆寒霄便限制了她的用冰量,一天不能超过四盆。才四盆啊,这怎么够!抱月抱着冰盆,忍不住回嘴,“我的娘娘欸,您就知足吧。今夏这么热,水渠都干了!好些人连口水都喝不上。”宁锦婳轻轻撩起眼皮,轻描淡写道:“这里不缺水,更不缺冰。”滇南和南诏国毗邻,中间隔着一座山脉绵延的的幕屏雪山,其雄壮巍峨,终年冰雪覆盖,高山融化的雪水足以养活一郡百姓。
抱月红着脸争辩,“那不一样!反正……反正今年挺邪乎的,听说这是大灾的前兆!”宁锦婳:“你听谁说的?”抱月:“茶馆的说书先生啊。”宁锦婳:“……”“算了,去给我洗串葡萄,记得用冰水湃湃。”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听这丫头胡说八道。抱月嘟嘟囔囔下去。宁锦婳不由扶额苦笑。随着肚子渐大,她逐渐惫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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