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父亲……”“放心,父亲那边有我。”宁重远接过她的话头,他看着外面的天色,道:“不说这些丧气话,我扶你出去走走。”“不要。”又不能出府门,宁锦婳已经把王府走腻了。宁重远温声劝道:“大夫说了,你要多走动,生产才不会受罪。”宁锦婳睁着美眸振振有词,“我都生了两个了,心里有谱!”她近日越发惫懒,愿意躺着看书、听曲儿却不愿意走动,宁重远无奈,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先去外面听一折戏,再绕着亭榭走一圈。……雅苑里养着专门的伶人,陆寒霄从来没从用过,倒便宜了宁锦婳。王妃有令,一班人匆忙收拾行装赶过来,宁重远扶着妹妹落座,身边早有人奉上瓜果茶水,宁重远巡视一圈,让人把葡萄撤了。顶着妹妹幽怨的目光,他笑道:“凡是有量,过犹不及。”好在戏曲很快开场,贵妃一袭水袖丹衣,身姿曼妙,步履轻盈,低眉浅吟间唱尽愁苦。宁锦婳被逐渐吸引,把葡萄忘了,沉浸在戏中。黑脸霸王出场,扮演霸王的武生高大魁梧,吐音字正腔圆,步伐走得铿锵有力、虎虎生风。台上的贵妃与霸王正唱得难舍难分,宁锦婳忽道:“这个武生好,看赏。”之前那个空有一身腱子肉,脚步虚浮,声音中气不足,哪里像个霸王?这个还有三分神似。只是这人好面生,之前怎么没见过?“啊——”“婳婳!”说时迟那时快,宁锦婳话音刚落,一股疾风从耳边划过,台上正在舞剑的霸王忽然睁大圆目,直奔宁锦婳而来。碗碟碎裂声、侍女们惊恐的尖叫,兄长的怒吼……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等宁锦婳回过神来,王府的侍卫已经把刺客拿下,自己被兄长扑在地上,手边散落几块碎瓷片和一块已经脏了的芙蓉糕。看着兄长惊恐的神色,宁锦婳怔怔道:“兄长,怎么了?”宁重远脸色阴沉,此时不见半点贵公子的风度,声音又惊又怒,“大夫、产婆,快叫人!”刺客已经抓到了,宁锦婳不知道兄长为什么这么生气。忽地,她肚子里一阵剧烈的绞痛,一股黏糊糊的东西流出来,有些温热。宁重远双手抱起脸色苍白的妹妹,他手上、衣服上沾的都是血,等把人放回床榻上,宁重远想摸摸她的脸颊,颤抖的手迟迟无从落下。“婳婳,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兄长不会让你出事。”暗红的血濡湿了床褥,肚里翻江倒海,似有无数刀子在里面捅。宁锦婳知道,她要生了。 疼,整个人像被劈开一样,好疼啊!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嘴里痛苦地呻吟着。周围很乱,声音嘈杂地听不清,她隐约听到抱月和抱琴和声音,产婆慌张地惊呼,细碎的脚步声,兄长……欸?兄长呢?身下痛得几乎麻木,宁锦婳的脑袋也如一团浆糊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啊,产房污秽,兄长怎么能进来呢。“娘娘,用力,用力啊!”“头出来了!别闭眼,用力!”她好疼啊!身上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肚子太大,怕胎儿大难产,她刻意控制食量,连多吃几颗葡萄都不允许,现在受惊早产,所有人都手忙脚乱。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五指掐紧掌心,嵌入肉里,保持自己清醒。不能晕,她还没把她的孩子带到这个世上,她要用力,用力啊……“啊——”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宁重远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凄厉的叫喊,如墨的眉眼间满是阴骘。忽地,他蓦然抽出一个侍卫的长刀,银光一闪,红木栏杆被拦腰折断、轰然到地,引得众人侧目。他涩声道:“你们听好,务必保王妃安康。如若……如若有万一……保大!”“王妃顺遂,诸位重赏。王妃倘若出事,今日谁也别想踏出这个门槛!”他雪白的衣袍上还沾着宁锦婳的血,执剑肃肃立在门前,像个门神一样。日暮西沉,里面的宁锦婳在一番又一番的折磨中逐渐虚弱,只靠心里那股气儿撑着。身边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周围光怪陆离,恍惚中,她听产婆道:“糟了,是难产。拿剪刀来。”“世子妃,老奴冒犯了。”又是一阵剧痛,宁锦婳骤然瞪大双目,她……她竟看到了陆寒霄的脸!兄长说过,他今晚赶不回来,这会儿估计信儿还没送到,他是神仙么,飞回来的?他好像年轻了很多,面容白净,跟个玉面小郎君似的。只是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怒,破坏了他冷然的气质。宁锦婳虚弱地朝他笑了笑,“三哥,你回来了。”他不说话。她知道自己如今丑极了,两腿大张,血肉模糊,跟个青蛙一样被按在床上。她最看重脸面,可在他面前,她又觉得没那么重要了。“别怕。我没事。”她汗涔涔地安慰他,“我肯定把我们的孩子好好生下来,你等我。”男人还是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眼神悲伤,清瘦的身躯显得十分寂寥。
……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折磨,宁锦婳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身下痛的几乎麻木,她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离她很近,又很远。“王妃娘娘,用力啊!出来大半个身子了。”产婆的声音又清晰起来,一道白光闪过,她彻底眼前一黑,陷入黑甜的梦乡。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云霄。等宁锦婳幽幽转醒,已经是两日后。微黄的烛光透过纱帐穿透进来,她睁开眼睛,头顶是熟悉的帷幔,鼻尖隐约闻到苦涩的药味。她撑起身子,细微的衣料磨擦声让男人瞬间警醒,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撩开帷帐。“婳婳,你怎么样?还痛么?”他让宁锦婳靠在自己胸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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